如果只是如同李天问这般寻常人家的孩子,铁塔带走了也就带走了,但是如果是一位侍郎家的孙子,哪怕是一位致仕了的侍郎,要动起来也会给燕王带来不小的麻烦。
虽然世祖皇帝定下了规矩以后,亲王的地位其实比以前更超然,但是超然往往就代表着你值得别人供奉,却不太需要在意你的感受。
“刚才的李天问是个大草包,什么表现铁大哥你也看到了,包括吕不同的那个草包儿子,也是一样。别看那三个都是非官即富家的儿子,偏生都不是什么能成事的。监税司案前后一环扣一环,明显都是谋定而后动,如果不是最后拉着舍弟出来做陪葬,我都不会去怀疑这条线,只觉得是织户们太过分了。”
“然而,恰巧是因为他们的画蛇添足,我才怀疑到了他们。还有那天李思廉居然敢带着李天问到我家来,想要收购我家的庄子,哈哈,真是滑天下之大稽!”
胡迈阴恻恻地假笑了两声“这几天我家也没闲着,我爹忙着去拜见各位大人和各大行首,我却要求家里的下人出去打探各种消息,然后通通报我这里汇总。通过所有的消息汇总,我从中得到了一个结论。”
“哦?什么样的消息?又是什么样的结论?”铁塔听到这里,都有些好奇了。
“四月初五,监税司高公公一行还没有到苏州,就有人将消息递进了张府的这间外宅,听闻消息送进去没多久,张家的大郎张秉善便匆忙出了这处宅子,去了他们平常经常聚会的一个私人会所。”
“同去的还有李家的大郎,已经城中几个拿得出手的行业龙头,他们聚集在一起,商讨了大概两个时辰。”
“四月初九,高公公到任,当天下午入驻由苏州府备好的衙门,当天晚上张秉善再次召集各大行首在他的私人会所聚会,当天晚上,会所散了以后,就传出了关于涨税先涨织户的谣言。”
“四月初十,有织户到各自行首处问明此次加税的实情,各大行首均表态,自己家大业大,不像织户们,说起来是个手艺人,其实也只是苦哈哈,本次加税将由制造行业联合会一力承担,不涉及各织户。”
“四月十二,各大行首传出来事态有变的消息,说高公公不愿意如此处置,且苏州府一直将高公公留在府中,说是要做好各项交接,好让高公公知晓苏州实情。”
“四月十四,织户们自动聚集,前往苏州府请愿,请求苏州府出面,与高公公协商,表示愿意加税,但不能一次加太多,苏州府太守避而不见,推官吕不同接见了诸多织户,言必谈高公公身负皇命,苏州府只能做好配合,绝口不提前去协商。”
“四月十五日,原本跟张秉善交集稍多的织户突然提出,要去监税司衙门请愿,从者甚众,约定四月十七日下午前去监税司衙门请愿。”
“四月十七日大早,张秉善的管家和家丁,就分别拜访了几家织户,没多久全城织户大半都被发动了起来,前往监税司请愿。”
“同时,没多久李天问就前来邀请舍弟出门去看热闹,最后的结果是李天问安然无恙回了家,而舍弟确是被投入了苏州府大牢。”
“如果铁大哥还有疑虑,我们可以进去,问问张秉善就知道了。”
这串话不光铁塔感到很诧异,甚至就是在胡府待了好几年的徐良都很惊讶。要知道,在这个年代,情报分析其实是一项挺高深的技能,掌握的人其实不多的。但是听胡迈这么一丝丝一条条说来,如果胡迈所说属实,那么监税司案还真的跟这位张家大少爷脱不了关系了。
事到临头需放胆。李天问已经带回了车马司,消息肯定封锁不了多久,一旦走漏,凭着张家在苏州府的关节,估计很快就能知道,到时候要再有突破就难了。
因此铁塔毫不犹豫对徐良说“身手还有几成在?”
徐良笑笑“十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