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底,现在维系太子身份的,还是父皇那边的亲情。
李泰冷笑道:“要是没有大唐太子的身份,你还算什么?”
——
皇宫大内,后殿。
李世民紧锁的眉头好似拧成了死结,在空旷的殿内缓缓踱步,龙袍的衣摆随着他的脚步起起伏伏,恰似他此刻波澜难平的心绪。
每一步落下,都仿佛带着千钧重负,他终于停了下来,缓缓转头,看向一旁垂手而立的张阿难,眼眸中满是纠结,嘴唇轻启,声音低哑又迟缓:“阿难,朕这般做,太子会如何想?”
话语出口,裹挟着几分无奈与沉沉的忧虑,在静谧的殿内幽幽回荡。
张阿难听闻,赶忙微微低下头,眼睛盯着脚尖,大脑飞速运转起来。
片刻后,他才抬起头,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,和声细语说道:“陛下,太子殿下向来心系大唐,对家国大事一片赤诚,想必会理解陛下的难处。”
“这百济主动递来投降书,还是百济大王嫡长子王太子亲自来长安请降,于情于理,陛下确实不好拒绝呀,想来太子肯定也能体谅陛下的这番苦心。”
话虽说得四平八稳,可张阿难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,怦怦直跳。
侍奉皇帝多年,太清楚这对父子的脾性了,知道此事远非嘴上说得这般轻巧。
李世民轻轻摇了摇头,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,低声呢喃:“体谅?这孩子的性子,朕最是清楚不过,一旦认定了的事,那可是不撞南墙不回头,哪能这般轻易就释怀。”
说着,抬脚走向窗边,每一步都透着几分沉重。
站定后,伸手推开窗户,目光直直投向远方,那眼神好似要穿透层层叠叠的宫阙楼阁,径直看到千里之外的辽东大地。
良久,他才像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,头也不回地问道:“阿难,你觉得,太子会放弃攻打百济吗?”
张阿难不敢怠慢,小心翼翼地往前蹭了几步,缩着肩膀,微微弓腰,轻声说道:“陛下,以老奴看,太子殿下做事向来自有主见,当下直接发兵攻打,那是绝无可能的,毕竟百济已然是朝廷接纳的降地,若公然违逆,那可就是抗旨的大罪。只是……”
说到这儿,他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,话语戛然而止。
“只是什么,莫要吞吐,如实讲来。”李世民迅速回过头,目光犹如燃着的火,灼灼逼人。
张阿难吓得一哆嗦,赶紧垂下脑袋,战战兢兢地说道:“只是太子殿下在辽东经营日久,威望一天比一天高,即便不发兵,就凭他如今的权势与手段,也能对百济暗中掣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