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悦笙听到这句话,瞬间变得高兴起来。“真是你啊。”“当年我明明看到你被浪卷进海里,怎么逃出来的?”“警方寻找的时候,你父母不知道吗?”“他们有没有问你怎么掉的海?”江遇年能感受到怀中女孩儿的高兴。但他还是很生气。他从宋悦笙的脖颈抬起头,转而咬她的耳朵:“瞎子。”宋悦笙:“你属狗的?”江遇年轻笑。“鱼咬人也很厉害。”“是是是。”宋悦笙温和地笑着附和,“是我不该这么晚认出你,可以放开我了吧?”江遇年缓缓放开她。突然。江遇年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被她牵着鼻子走。他抓着宋悦笙的双臂,一手将她的胳膊压在车窗,另外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,迫使她与自己对视。灯光昏黄而暧昧,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。“宋宋,是你说不喜欢陆叙言,是你先骗的我。”所以……不能怨他罚她。不能气他待会儿的举动。江遇年深呼吸,沉重地下达命令。“宋宋,你……”“他愿意做我出国前陆至峤的替身。”江遇年愣住了。宋悦笙趁他发呆,抬腿踹了过去。束缚着她的手随之放开,江遇年也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。宋悦笙活动了下胳膊,然后将右耳的耳机拿出来放进口袋。好险。差一点儿就被发现。江遇年回过神来,简直被气笑了。他走上前,抓着宋悦笙的手腕,毫不留情地指责:“宋悦笙,你是不是贱!陆至峤娶别人,你还要找他的替身?宋悦笙强硬地拿开他的手掌,声音严肃:“我说过,我不喜欢现在的陆至峤。”“呵。”江遇年眼神一暗,声音不由得再次提高:“无论是过去,还是现在,不都是陆至峤这个人?你就这么爱他?找替身,也找个姓陆的?”宋悦笙没解释。就在此时。她察觉到一抹视线盯着她看。宋悦笙敏锐地转头望去。只见酒吧的路口处停着一辆车,车窗没关,陆至峤一双眼睛紧紧地注视着这边。距离太概有七八米。很容易听见两人的交流内容。江遇年随之望了眼。他攥着手,以一种近乎侵略性的姿态凑近宋悦笙,挑起她的一缕头发绕在指尖。声音温柔却残忍。“宋宋,不如我现在把陆至峤杀了,把他的尸体送给你?这样,你就能得到他整个人了。”说出这样残忍话语的同时,他的眼神中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,仿佛是在进行一场自虐的仪式。“哦,去吧。”宋悦笙的表情非常平静,就像是听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江遇年迷茫一瞬,转而很快恢复过来。凭她反向拿捏许元并准确向小姨告状,还有她一次两次点出他的真实想法,她的话根本不能轻易相信。可……可是……江遇年抿着唇,压着心底的痛苦,打开车门,将宋悦笙塞了进去,然后驱车,疾驰而去。直到车子离开很久,陆至峤才缓过神来。他的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。喜欢?宋悦笙的喜欢就是架在欺负昭昭的前提下。被这样的女人喜欢有什么好?……车速很快。路边的事物飞速地在眼前划过。随着车辆逐渐驶离繁华,道路两旁的路灯也开始稀疏起来。宋悦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,任由夜风透过半开的车窗肆意侵袭。直到那股寒意透过单薄的衣衫直抵骨髓,她才匆忙伸手将衣服上的帽子拉起,紧紧扣在头上。半个小时后,疾驰的车子终于缓缓停下。浪花拍打着岸边的声音不时传来。宋悦笙正想下车去看,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。“为什么不找我?”这道声音里藏着复杂的情绪,像是被遗弃的孤独,又似压抑许久的质问。宋悦笙转过头,看见江遇年阴沉的面容。“既然找我去寿宴撑场子,为什么不找我扮演陆至峤?”宋悦笙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,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。她神色认真地看着他:“江遇年,我现在才想到你在那天寿宴就认出了我,对我态度转变恐怕也是因为这个。但是……恩情与爱情不一样。”“我们只在小时候见过一面。二十年过去,为什么在知道我是谁后,非常轻易喜欢上呢。”救命之恩是很重要。但仅凭短暂的相处就记住一二十年,甚至认定对方是自己要娶/嫁的人,会不会太儿戏了?江遇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一番话。他最开始知道宋悦笙是儿时救他的人类时,并不打算遵循被废弃的“救命之恩,以身相许”族规。然而随着接触,他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。宋宋不知道。她身上有一种令人着迷的气质。容貌漂亮,脾气不好。动起手来不留情,却有着恐惧医院的过去。对人好时是真好,不好是真不近人情。那晚她揍的伤,是他回海底找族中医生才能这么快痊愈。偶尔会利用容貌捉弄人。聪明总是不合时宜。自以为对她了解很多,却又出现另一个谜团。他喜欢这种矛盾感。但这些不能说。沉思片刻后,江遇年喃喃地说:“喜欢一个人哪有什么原因。”“宋宋,你不能离开陆叙言吗?”他轻轻唤着,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,“如果…如果你真放不下陆至峤,我也可以扮演。”宋悦笙轻叹一声,缓缓伸出手,指尖轻柔地拂过江遇年的脸颊:“江遇年,你不必成为任何人。”江遇年固执地盯着她看:“为什么陆叙言可以?”“他不一样。”宋悦笙诚实地回答。“宋宋,我宁愿你刚才都是骗我的谎言。”江遇年的声音逐渐哽咽,眼眶微红,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。宋悦笙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:“我不想骗你。”江遇年的嘴角勾起自嘲的笑:“所以你就选择伤我,保护他。”“他若伤你,我肯定会保护你。”江遇年闻言,一双桃花眼露出错愕的神情。片刻后。两个字从他嘴巴里缓缓说出。“渣女。”宋悦笙笑了:“谢谢夸奖。”江遇年伸手捏着她的脸颊,生气道:“你的聪明呢?我不是在夸你。”“对我来说,这就是夸奖。”“听你的意思,打算组个球队是吧?”宋悦笙摆了摆手:“眼睛只有一双。”言下之意,作为重要器官,缺少哪个都不行。江遇年就是听出来才更生气,捏着宋悦笙的脸有些用力。这就意味着与旁人分享她的所有。忽然。他眨了眨眼:“宋宋,不如我们现在去跳海殉情吧。”在外人看来的双死,是他把她带回鲛人族的契机。“四年后吧……到时候,你帮我把骨灰洒进大海。”国外机构检查的最后期限是二十八岁。但宋悦笙想积极治疗,多活几年。毕竟不是每个世界都能听到鲛人的美妙声音。江遇年的身子微僵,然后严肃地捏了两下她的脸:“宋宋,这个玩笑不好笑。走了,下车。”“我不想现在死。你敢把我推下海,我就捅你。”宋悦笙说着从左脚的靴子里拿出来一把短匕首。江遇年皱眉。特调局教的什么玩意儿。简直不把人当人。他深吸一口气,平静地说:“礼物。再不下车,看不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