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收下礼物,上楼去兴冲冲把自个用烟粉软缎打扮好,臭美地在镜子前站了又站,实际并无出门的打算,单单是想穿给凤年看。
而陈凤年看她漂亮,身高体态多一分少一寸都没这么漂亮,便认为这份礼物送的很值,收的人高兴,送的人也高兴。
他这人记不住事,也没多少事能挂在心上,不过大前天司机开车载他和大哥去天鹅阁吃饭,半道上开过南京路,他独自坐在后排,突然就想起他和佩珑刚好上的那一阵,她新做了旗袍,却找不到像样的首饰,要不就是凑不齐整,玉的有耳环,但是缺镯子;钻的有手链,可惜缺戒指总是缺这个缺那个,佩珑在他面前羞惭了,很有分寸地在家发脾气,生怕穿好衣服出去被他身边的人看不起,要闹笑话。
那种立领的旗袍陈凤年知道,他大嫂就做过一件,一定要长长的珍珠链子,一圈两圈地盘旋在领子上,最后再坠一副耳珰才完美,才算符合标准,才是上流人士。
好像留学的时候看到国外有个女明星,依稀记得叫什么葛丽泰嘉宝,她那张画报上就是这么穿的。
他就是突然间想到,才发话让司机停车,让大哥稍等,自己去那里买了回来。
买好了算是了却一桩心事,他隔了三两天,直到开了戏,才想起来要送给她。
两个人真的相好就是这样,好起来真真叫人招架不住,很多时候他们都恨不得合成一体,好的时候一整天都在一起,不好的时候几乎没有过,我爱你貌美,我图你温柔,彼此间看不够,越看越要看。
王佩珑知道自己很招人看,她本来就招人看。
这不是凤年天生专情,也不是她自我感觉太好,这叫直觉。
她潜意识里就觉得,凤年不是那种随便玩玩的人,他真是非常、非常喜欢她的。
——即便她的确有招人喜欢的资本。
王佩珑自觉近来在凤年那里得到了颇多的爱护和关怀,她打扮一新就为了给他多看两眼,看完她也不嫌烦,又把衣服换下来了。
坐在梳妆台前,她从手提包里掏出小钥匙,打开第一层抽屉,把丝绒小盒很是珍重地放进去。
梳妆镜是一面大镜子,镜子里是真正的美人,堪称是明艳照人勾魂夺魄,各种形容词都可以套,唯独就是不能用端庄贞洁来形容,因为实在不符合大家族的审美。
美人一开始是静静地微笑,然后那笑慢慢漾开,漾的大大的,几乎就成了止不住的大笑,像得了失心疯,像个疯子。
“婊子无情,戏子无义。”她对着镜子里的的自己轻声的点评:“真正做到无情无义,你才是赢。”
说完,她控制不住,干脆趴在梳妆台上,无声无息地大笑,发神经。
哈!接下来剧院的票子一定要卖疯了,她王佩珑势头大好,背后有三少爷撑腰,还有丽都的老板戚老八,那也不是省油的灯,她的票子再贵都有人买,以后再没人看不起她,甚至没有一掷千金的魄力,那些人就连给她送花篮都不配,她以后要什么就有什么;
跟着万显山的日子苦的永无出头之日,哪里想到她单枪匹马地出去闯,真就给她闯回来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