荣姝好容易醒来,只觉得头还晕晕的,她又疲惫,又尴尬,藏在被子底下脚趾头都蜷缩起来,结果刚一转头就对上李太太黑如阴云的脸:“丧门的败家星,这么重要的日子弄坏了事,我儿子辛辛苦苦跑官做,结果你倒好,好端端的客人都被你气走了!你现在还这里躺着挺尸,做了一点子事儿就要死要活,难道还让我去扶持你吗?当不好媳妇就滚蛋,想嫁我儿子的人多着呢。”
李太太只当儿子是要借故赶走荣姝,本就瞪着眼睛挑错,这大好的把柄,她怎么会放过?硬是把荣姝气的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。
谁还求着当你家媳妇不成?是你家儿子求着我办酒的!要不是我操持出酒席,今日能宾主尽欢?要不是我自己又是赶路又是做菜,至于晕倒?荣姝有满腹的委屈却一句话都不愿意再讲,她扎挣着站起来,沉声道:“伯母说这话也不嫌亏心,真当自己儿子是活龙!罢罢罢,既然那么多女人抢着当你家媳妇,那你去找那些女人去,我不敢高攀。”
她起身往外走,李玉泽却黑沉着脸从外头回来,两人迎面对上,李玉泽看着荣姝,那眼神很奇怪,嫌恶中还带着些敌意。“都说女子乖滑多奸,我今日才见识到了。平日里瞧着,三贞九烈,端庄规矩,却原来也有几寸花花肠子。”
荣姝一头雾水,站住了脚,怒骂道:“姓李的,说话要讲良心,我为了你,从大早上忙到半下午,累的人都站不直,你无缘无故的阴阳怪气,诋毁谁呢?”
李玉泽盯着荣姝,又羞又恼,却一言不发。那勇毅侯果然看上了荣姝,逼着他问这个女孩是什么人,李玉泽无奈,只好坦白这是自己的未婚妻。勇毅侯当时的神情颇为让人玩味儿……暗示他“一亲芳泽”。
难道自己真要献妻求荣吗。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事?可勇毅侯知道他求官心切,分明又要拿这件事拿捏他。他满腹怨尤不能朝勇毅侯发泄,只好全对荣姝倾洒出来。
做个菜都晕倒,还偏偏晕在侯爷面前,你这般娇弱,是准备让谁怜惜呢!
李玉泽垂头丧气,五心烦闷,一会儿感慨自己命不好,一会儿怨荣姝随意抛头露面,一会儿又感伤一下谋官难。想想自己的锦绣前程,再想想自己那如花美眷,一时间犹豫不决。
李太太知道儿子的苦恼,反而嗤得一笑:“我以为那勇毅侯不给你官做了呢,却原来是他提了条件,这又是什么天塌的事儿,有道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,只要日后为官做宰,你还怕寻不着好媳妇?比荣姝好的,大有人在!咱们娶个家世好,才貌好,品格好的,不仅扶持的你我顺心,还能助你平步青云。隔壁村那姓吴的不就娶了伯府的女儿嘛,依为娘看,你比他强得多,怎么你就不能?”
李玉泽一听,果然是这个道理,况且荣姝性子上来就摔鸡蛋,一言不合就立着眼睛发火,确实不够柔顺,他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呢?
他天人交战几番,最后还是受不住“许你得偿所愿”的诱惑,决定送出荣姝。
荣姝遵守礼法,绝不肯在男方家中过夜,再加上生了点闲气,当日就驾了马车连夜赶回去。白母还病在床上,她满心苦恼无处倾诉,自己翻来覆去一夜未睡,暗骂李太太是个刁钻虔婆也就罢了,这李玉泽读书明理的,竟然也是个糊涂人。
次日一早,她脸色苍白,眼睛却微微发红,白母看了个清楚,叹息道:“可是那李家人欺负了你吗?”
“李家无信无义,白眼看人,一朝龙在天,凡人脚下泥”荣姝努力把眼泪逼回去:“人家看不起我们,我们又何苦死乞白赖的讨人嫌,这婚事我看是不成了,不如我们主动点退婚。”
白母一听,本就青白的面色愈发难看,她沉默半晌,才哑着嗓子道:“我儿受委屈了,只是这世上哪个当人媳妇的不受委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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呢?娘不也是这般过来的,当年怀着你还要站在婆母身边立规矩,一立就是一个时辰。婆母挑事,丈夫嫌弃总也是难免的,但熬过头就好了,你看,如今他们都死了,我还活着。”
……可您活得一身病痛,不到四十就起不来床了。荣姝忽然觉得嫁人好没趣,倒不如自己一个人清净。
白母又道:“你跟李玉泽订婚这么多年了,一心指望着他能出人头地,现在他终于出人头地,可以封妻荫子了,你却一抽身退了,到时候官太太的尊贵诰命夫人的荣耀都便宜了别人,你不憋屈的慌?有道是人生在世,常记“忍”字,等你真嫁过去,生下一儿半女,日子就好过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