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庭琛目色一冷,漫不经心的垂下头去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,压根无心理会父亲。

    顾安看得一阵窝火,知道儿子是被权利蒙蔽了双眼,也懒得再与他争辩,车厢内顿时沉默下去。

    到了慈宁宫,顾太后刚用过晚膳,见着侄子、侄孙们过来,笑着吩咐周福海赐座看了茶,随后才缓缓开口道:“顾安,今日哀家册封庭琛为异姓王,朝野上下可有什么动静?”

    顾安悻悻摇了摇头:“姑母,您如今权倾朝野,便是有人心存不满,也不敢妄议您啊。”

    “这倒也是。”,顾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:“如此说来,哀家想要临朝也算是上合天道,下承民意。”

    “姑母,究竟是谁如此不安好心,劝您临朝啊?”,顾安蹙眉道:“眼下北境岌岌可危,该是朝廷上下同心同德合力抗敌,却有人在此时劝您临朝,这分明是包藏祸心啊。”

    “父亲此言差矣。”

    顾庭琛不以为然道:“姑婆替陛下执掌朝政数十年,若不是姑婆当初将陛下带出北都,扶他坐上皇位,他早已被乱军所杀,这些年大邺朝风雨飘摇也全赖姑婆苦苦支撑着,可那老皇帝一直听信奸吝唆摆,同姑婆逐渐离心,现在唯有姑婆临朝,才能使朝廷上下一心。”

    “平衡朝势这是历代君王应尽的本分,哪有当皇帝的愿意看着朝堂势力一支独大?”,顾安不悦道:“你休要再信口雌黄,挑唆太后与陛下的母子关系。”

    “依哀家看,顾安你是越活越糊涂了。”

    顾太后已是十分不悦:“庭琛说的没错,永宁王是个什么东西,他乃太宗血脉,其心必异,皇帝却冥顽不灵,非要迎他入临安,这又安的什么心思?”

    长长叹了口气,她缓缓直起身来,摆弄着桌上新入贡的牡丹花:“当年高祖爷打拼天下逐鹿群雄,半道而崩,太宗靠着手握兵权窃取神位,也是他罪有应得,打下这江山没两年就驾崩了,若不是孝仁端皇后强迫太宗立下兄终弟及的遗旨,哪有咱们成祖一脉传承这十余代,如今贸然迎回太宗子嗣,永宁王岂会放过成祖血脉。”

    “姑母若是信不过永宁王,大可再扶植一位宗室子弟便是,又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,再惹非议。”

    顾安直谏道:“这些年我顾家虽然权倾朝野,可毕竟龙椅上坐着的那位还姓傅,一旦姑母取而代之,只会招致人心更加不稳。”

    短暂思忖片刻,他立刻道:“臣侄听闻琰王次子颇为聪慧,不如将他接回临安,立为皇嗣。”

    “琰王被贬,听闻琰王妃病死流放途中,杀母之仇不共戴天,若将其子接回临安,对我顾家才是最大的隐患。”

    看向顾安,顾庭琛语气幽幽道:“父亲自诩为大邺朝护国柱石,若真到了我顾氏一族倾覆之日,这世间可不会有人惦记着您的忠心,只会将咱们当作擅权乱政的后戚,横竖是要受人诟病,倒不如扶姑婆开创万世基业,保我顾氏一族万年不朽。”

    “混账。”,顾安怒道:“历朝历代可有妇人临朝,后世子孙善终的先例?”

    猛的跪下身去,顾安苦口婆心道:“姑母,臣侄恳请姑母以大局为重,还政于陛下,如此文武相抗,虽对我顾家不利,却能打消陛下疑虑”

    “顾安,你真是辜负了哀家这么多年对你的苦心栽培,智谋见识远不如你这儿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