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韵则看着坐在副驾驶的儿子,问道:“你外婆跟你和暨臣说什么了?”“无可奉告。”“你……衍章,如今薇薇都要和暨臣结婚了,你也该死心了吧?你就试着跟于初初接触接触好吗?你现在想不通觉得爸爸妈妈做得不对,等过上十年二十年你再看,到时候你就知道爸爸妈妈是高瞻远瞩,深思远虑了。”曾衍章闻言却只觉得可笑,“现在外婆病着,我不想跟您闹得太难看。不过我话跟您说在前头,别想逼我跟任何人结婚,您要跟我断绝关系我是可以接受的,但您想要安排我的婚姻,恕不从命。”傅韵则气得没法,“衍章,你怎么油盐不进呢?”“我想我刚才的话您应该听得懂。”曾衍章说完这句,复又合上眼,再不多说一个字。傅韵则气不顺,却也没有再步步紧逼,“行,妈妈给你时间缓缓。”梁颂薇这边,温雅先让司机送郁臻回了家,之后才返回的老宅。车子进了院子后沿着车道一路将她们送到别墅前。老爷子和傅韵则、曾衍章母子早都到了。老爷子今天担惊受怕的,精神不佳,已经去卧室躺下了,独留傅韵则坐在客厅,而曾衍章在阳台抽烟。梁颂薇看见这一幕都惊呆了,曾衍章是何时学会的抽烟?她心中不由一阵钝痛。而当曾衍章转身时,她已急忙敛去眼底的情绪,紧紧跟着傅月臣在沙发上坐下。温雅问了问老爷子的情况,得知老爷子已经睡下后,便叫傅月臣带着梁颂薇也去休息。她问梁颂薇,“是想睡客房还是……”她本来想说“暨臣那屋”,但又觉得不合适,话锋一转,“还是跟月臣睡一屋?”梁颂薇道:“我跟月臣睡。”毕竟如果住客房就会跟曾衍章同层。温雅也觉得这样安排最好,“行,那你俩早点休息。衍章,你也早些睡,你才康复没多久,不要熬夜。”曾衍章将两指间的烟碾熄在阳台的铁栏杆上,淡淡应声,“好。”他缓步踱进客厅,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,径直上了楼。温雅又催着傅月臣和梁颂薇去睡,最后对傅韵则说道:“韵则,你在家里守着老爷子,我把孩子们送回来了这就得上医院去。幸好你在,不然我两头不放心。”傅韵则不咸不淡地“嗯”了一声。温雅走后,傅韵则又去嘱咐了齐叔几句,方才上楼睡觉。梁颂薇睡前给傅暨臣去了通电话,得知傅儒则和傅铤臣都赶了回来,已经到了医院了。第二天早上,梁颂薇不知道怎么回事,醒得特别早,不到六点就起来了。傅月臣睡得正好,她蹑手蹑脚起来,简单洗漱了一下,想去看看厨房都要做什么早餐,她要给傅暨臣送饭去。谁料却在楼梯口跟正巧下楼的曾衍章打了个照面。梁颂薇没想到他也会起这么早,一时愣住,招呼也忘记了打。反倒是曾衍章还泰然自若的,“早上好。”“……”她有些手足无措,“早上好,衍章哥……”曾衍章看出她的不安,“你在害怕?”他居高临下地站在三级楼梯之上,压迫感油然而生。他主动走下来,一步一步迫近她,皮鞋鞋底的脆响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清晰到刺耳。梁颂薇连连后退,被曾衍章逼至墙角。他似笑非笑,“薇薇,你怕我干什么?”梁颂薇结结巴巴,答不上来,“我……我没有怕你,只是……”“只是怕他知道了生气。”曾衍章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她的想法,“对不对?”梁颂薇闭了闭眼,“对。”她又想起来徐畅园的事,“衍章哥,你给我的生日礼物太贵重了,眼下我没带着,回头还是还给你比较好。”曾衍章眉头微皱,“薇薇,你在担心什么?我不会过去的。不过如果你实在不想要也没关系,扔了卖了,随你处置。”梁颂薇靠着墙壁,只觉得在他的注视下,头皮一阵阵发麻。他身上的烟味很激烈,想来抽的烟比傅暨臣的还冲,笼罩住她,填满了她的呼吸。梁颂薇觉得要窒息,她抬眼看他,“衍章哥,请你让一让,我要下楼。”曾衍章深深地望着她,好半晌,神情难辨地侧了身,“你走吧。”梁颂薇毫不犹豫,逃也似的下楼去了。曾衍章站在原地,从裤兜里掏出盒中华,抖出一支来,打火机“呼”地簇起一撮火苗,燎过烟头。他情绪躁动,大口大口抽得凶,呛着了肺,喉间上涌的咳嗽一声接一声地抑制不住。梁颂薇从厨房出来就听见动静,但她忍着没向楼上看,将满心的担忧都强行压制了下去。她在客厅,等着保姆将早餐分装进保温盒,给傅暨臣发了条微信,告诉他自己一会儿会去给他们送饭。消息刚发出去,傅暨臣的电话就打过来了,梁颂薇走到阳台去接听。傅暨臣沉着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来,“怎么这么早就起了?”“睡不踏实,你呢?晚上睡了吗?”“我们换着休息了一下,就在沙发上对付了一会儿。”“奶奶情况怎么样?”“这一晚上挺稳定的。医生说观察三天,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回家休养。反正也有惯用的家庭医生,在家里应该还比在医院待着心情好一些。”傅暨臣顿了顿,又问,“你吃了吗?”“正准备要吃了。”“那你吃完早点来,我饿了。”梁颂薇失笑,“好。”她挂了电话,一转身,惊见曾衍章就站在阳台与厅堂的衔接处,靠着雕花的柱子自顾自地吸着烟。梁颂薇捏着手机,彷徨失措。外面花园里晨风潺潺,带着清新的露水气息,但却很快就被浓烈的烟味所替代。梁颂薇蹙眉,“衍章哥,你抽得太凶了。”曾衍章看了看手上的烟,话语若有所指,“你还会管我吗?”梁颂薇心中一揪,她低下眼,“衍章哥,我先去吃饭了。”她抬脚,快步经过他离开阳台。曾衍章走去她刚才站立的地方,攀藤的蔷薇在阳台外爬了满满一墙,花气很香,很甜。曾衍章沉默着,在这里抽完了一支烟才去餐厅。彼时梁颂薇已经快要吃完了,傅月臣揉着惺忪的睡眼下楼,她看见曾衍章跟梁颂薇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,虽然位置没有挨着,是相对的,而且一个在头,一个在尾,但仍然觉得很怪异,“表哥,薇薇,你们起得这么早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