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有忽略柳悦霜刚才看似正常的表现下,那双极力隐忍的眸子。视线低垂,看着佣人把碎瓷片扫走。真的只是不小心吗?怎么说呢?柳悦霜这个女人,给他的感觉,一直有点奇怪。但因为他不了解过去的她,所以,他现在也不能确定,这份违和感的来源是什么?盛恩逸揉了揉太阳穴,最近太多事挤压在一起。外婆与周熙的关系……徐四叔的身体恶化……周明萱和顾崇越罪证的搜集……明天,徐家还要来人……如今,柳悦霜这个女人也有些不太对劲。盛恩逸默叹一声,只希望这女人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。可他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,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。一顿饭,就在这种各有心思的氛围中,草草结束。……翌日。疗养院里。徐丰远、徐丰年两兄弟,代表徐家,从国内赶了过来。这是南溪第一次见到传说中,被徐家当做下一代掌家人培养的徐丰远。果然比浪荡跳脱的徐丰年,看上去要沉稳内敛很多。徐丰远在来的路上,早就听大堂哥徐丰年夸过好多次南溪了。这是他第一次见大堂哥这么欣赏和喜欢一个姑娘。要不是他言辞凿凿只把南溪当妹妹看,徐丰远都要怀疑,他此行,是不是来跟盛恩逸抢女人的?所以,第一眼见,徐丰远就下意识往南溪那双凤眼看过去。同时,心里也一惊。像!真的太像了。那双微挑凤眼,完全是奶奶的翻版。就连那眼里的聪慧和沉稳,都跟奶奶像了个十足。但徐丰远也没往别的地方想。这世上,没有血缘关系,但长得相似的人,太多了。跟南溪微微颔首,他就把盛恩逸拉到了一旁,询问四叔的情况。徐丰年虽然年纪比他大,但性子真的要更感性一些。先跟南溪和盛恩逸说了声“新婚快乐!”,又说回头会补上他们俩的新婚礼物。然后,就蹲在病床边,看着气若游丝的四叔,眼眶泛红。抓着他的手,就开始絮絮叨叨。“四叔,你不知道,爷爷知道你的情况后,血压一高,人直接进医院了。”"好在抢救及时,没有大碍。”“但医生叮嘱他,不能坐长途飞机,不然,他这次,是一定要跟我们一起来的……”“四叔,你睡了那么久,也该醒来了……”“家里所有人都在等你,你离家那么多年,就真的不想家吗?”南溪沉默地看着他。知道他是自己的大堂哥后,感受跟之前完全不一样。原来,她跟他,真的是兄妹。这种感觉,说不上好坏,但终归,有几分奇妙。两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情绪中,没有人看到,站在病房一角的柳悦宁,眼底赤红。犹如挣扎的困兽。柳悦宁想象过很多种再次见到徐僖元的场景。每一种,都以狠狠甩他一个耳光开始。这个男人,她深爱过。但也刻骨的恨过。爱恨相抵,原以为大梦一场后,一切都归零了,她对他不再抱有任何多余的情绪。就算看到他,也能做到无视。但真看到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他。柳悦宁心里,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刀。深不见血。痛得四肢百骸都在发颤。她真的希望他死吗?不。她就算不爱他了,也不希望他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去。他欠她,欠南溪,欠他们柳家和南家那么多。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去死?他就应该好好活着,活着去赎罪。……盛恩逸和徐丰远跟着医生回到病房,最先注意到柳悦霜的不对劲。那个女人双眼赤红无比。死死盯着病床上的徐四叔。眼神中带着抗拒和狠劲儿,仿佛他是个很可怕的东西,恨不能离他远远的。但身体又很诚实地站在病房里不动。只是选择了一个离他最远的角落。那种该死的违和感,又浮现在盛恩逸心中。这个女人,真的有点不对劲。可她跟徐四叔从未有过交集啊。“催眠师什么时候来?”医生再次查看完所有监测仪器的数据后,叹了一口气,抬头看向盛恩逸。“情况不是很好,器官衰竭的速度加快,不能再多耽搁了。”“不然,就算唤醒了他,他身体也很难养回来了。”盛恩逸回过神,“已经联系了一个,他之前在南极探险,接到委托后,正在往这里赶。”抬手,看了看腕表,“顺利的话,今晚7点左右应该能赶到。”这些行走在灰色地带的疯子,本事是真有,但性格也极其捉摸不定。盛恩逸之前开了天价酬劳都没有打动他,不知道为什么,隔了两天,他突然主动联系过来。问:「你说的患者,之前是不是有个未婚妻,叫周明萱?」「如果是,那这次的委托,我接了。」盛恩逸极其诧异,可也不愿放过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。立刻派了专机去接他。不管这人跟周明萱有什么关系,但在他眼皮子底下,晾他也不敢做什么小动作。徐丰远闻言,蹙眉看向盛恩逸,“既然能通过催眠唤醒四叔,为什么不早一点实施这个方案,一定要拖到现在?”这些年,四叔的事,基本是盛恩逸在处理。不是他们徐家不想管,而是根本插不上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