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皇后简直不敢相信永嘉郡主会乖乖的登上马车回府。直到她出宫了许久,纪皇后还在拉着林端月问,“她真的没闹起来?”那样一个横冲直撞的人,怎么会这么安静的离开了?“母后不是亲眼瞧着她走的么?”林端月掩着嘴轻笑,“怎么还怀疑自个了?”“本宫是怕她为了回家装的,一转身又变了样子,”纪皇后神色不愉,“本宫倒是不怕她闹,只是怕陛下不高兴。”她是皇后,从坐上仪元殿的位置开始,就已经身不由己。这个天下除了皇帝,她也无需再看任何人的脸色。同样的,她肩上的责任就是要为皇帝分忧。懿贵妃去议政殿闹,皇帝不高兴了会责怪她没有约束好后妃。永嘉郡主若是拒婚闹起来,皇帝也会怪她没有处理好宗室。纪皇后摇了摇头,将脑海里的想法尽数抛诸脑后,说起正事。“快到年尾了,今年的宫宴便交由你来办吧。”林端月思忖着说道,“冀州水患未了,左相贪银未结,雍王被幽禁,父皇只怕无心思出席宫宴。”“便是再无心思,陛下也得犒劳众官员一年的辛苦,”纪皇后语重心长的与她说着其中的道理,“南齐不止冀州一地,朝堂也不止左相一官,宗室更是不止雍王一子。”“先祖皇帝在位二十年,其中十五年。内有天灾外有人祸,可年尾的宫宴从未取消过。”“他就是告诉天下臣民,天降灾祸,没关系,外敌人入侵,也没关系,只要南齐的百姓们爱着他们的国家,只要南齐的官员们拥护着他们的百姓,只要南齐还有他在,那南齐就不会亡。”林端月明白了纪皇后的意思。“越是艰难,便越是要热闹,”她轻轻的将头靠在纪皇后的腿上,“这是安抚官民的心,也是安抚父皇的心。”纪皇后含笑摸着她的发髻,“宫宴的目的,从来不是吃饭饮酒,过去是这样,将来也是这样。”“儿媳明白。”回到宣政殿,束姑姑便凑了过来,“小梁公公来过,说去颍州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。”林端月幽幽的吐出一口气。终于来了。“把人带来。”这些年她生活在舅舅家,虽然舅舅和舅母对她疼爱如亲生,可到底是寄居,她并没有什么能用的人。回到京城,姜氏给她的人更是不能用。来来去去的,都是李溆的心腹。去颍州办事的小太监看着是个伶俐的人,见林端月进来,立马跪下行礼。待林端月坐稳后,才一五一十的将颍州的消息说与她听。果然,吕嬷嬷的尸首被运送回老家后,被姜家安葬了。在她的坟墓前蹲守了多日,终于等到一个妇人前来祭拜。说祭拜,也不像是祭拜。那妇人嘴里先是骂得十分难听,后又哭得格外悲切。把贡品摆在坟前,又在临走时朝着坟头吐口水。真是太奇怪了。“没有惊动舅舅家吧。”林端月面色十分严肃。“得了太子妃的吩咐,奴才们都很谨慎,并未让姜老爷知道。”他顿了顿,又说,“人安置在城郊的庄子上,那地是太子殿下的,肯定安全。”林端月听了轻笑,“这一趟辛苦你了,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。”“奴才进宫前家里姓何,贱民学文,宫里的人便唤一声小文子。”“你家中可是有读书人?”林端月与他多说了两句。“奴才家里穷得连饭都吃不上,哪里敢肖想读书,”何学文口齿清晰,“也就是奴才的爹异想天开,希望奴才能识得几个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