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心头一颤,指尖掐进掌心。
她早知皇上对自己淡如薄冰,却仍存着一丝侥幸。
此刻听他将后宫还托付给他人,才惊觉在这帝王眼中,自己不过是维持六宫的棋子。“臣妾定当尽心竭力。”
她屈膝行礼,起身时裙摆扫过青砖,仿佛卷走了最后一缕温度,“只盼陛下早日凯旋。”
君景珩未再言语,目光已重新落回战报。待皇后离去的脚步声消失在长廊尽头,他望着窗外渐渐西沉的日头,忽然想起乔瑾房檐下那串琉璃葡萄——不知此刻,她是否也在听风?
随即摇了摇头,揉了揉太阳穴,又低头看起了北疆送过来的战报。
不多时,这夕阳的余晖斜斜照进乾元殿,将君景珩的影子拉得老长。
他盯着案头北疆地形图上标记的寒潭关,握着朱砂笔的手悬在半空迟迟未落。
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前日密报中“敌军屯粮于雪岭,欲困我军于苦寒之地”的字句,忽然间,他想起乔瑾体弱畏寒,若自己离宫,这深宫里又有谁能护她周全?
“去,传乔瑾过来。”君景珩将笔重重掷在笔洗中,溅起的墨汁在素白宣纸上晕开。
周公公愣了一瞬,随即应下。
待乔瑾匆匆赶来时,正见君景珩立在窗前,玄色衣袍被穿堂风鼓起,衬得身形愈发清瘦。
她屈膝行礼,还未开口,便听一声带着几分沙哑的询问:“可还咳嗽?”
乔瑾猛地抬头,撞见他眼底少见的关切,心中泛起涟漪:“已经大好了,谢皇上挂念。”
暮色如纱漫进乾元殿,君景珩转身时,余光扫过乔瑾发间新换的素银簪子。
那细巧的银饰在烛光下泛着冷光,却让他想起初见那日——她总爱捧着茶盏跌跌撞撞从廊下经过,不是发簪歪了,就是裙角沾了露水,明明刻意的笨拙,偏生像只挠心的猫儿。
思绪至此,他紧绷的眉梢不自觉松了松,喉结滚动着打破沉默:“三日后,朕要启程北上。”话尾带着不易察觉的停顿,似在等她追问,又似在犹豫如何开口嘱托。
乔瑾垂眸盯着青砖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子。
君景珩看着乔瑾低头乖顺的样子,不禁一把将她给拉了过来,坐在他的腿上,还不等他再有行动,她就快速的挣扎跑走了。
随即她福了福身,声音像浸了冷水般清透:“皇上心系社稷,自当马到功成。后宫诸事自有皇后娘娘主持,奴婢不过是乾元殿的宫女,守好本分便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