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元殿的朱漆窗棂外，梧桐叶正簌簌落着，乔瑾已数不清这是被禁在此处的第几轮阴晴圆缺。
她每日倚着窗台枯坐，看天边云卷云舒，眼底渐渐没了神采，连殿中宫女说话，也只淡淡应上一两声。
这日正对着满地碎金般的落叶出神，身后传来靴底碾过青砖的轻响。
不用回头，她也知道是谁过来了，这乾元殿里，能有这般沉稳脚步声的，除了君景珩，再无他人。
“央央怎的又坐在窗边？”君景珩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，夹杂着殿外的风，轻轻落在她耳侧。
乔瑾恍若惊醒，指尖骤然收紧，才慢慢转过身子。
月白色襦裙拂过青玉砖面，她敛袖福身，眼尾微微泛红：“参见皇上。”
君景珩上前两步，握住她的手，触手一片冰凉，像是把秋日的霜雪都凝在了指尖，他眉心微蹙，指尖轻轻摩挲她腕骨处的薄纱：“天气转寒，窗下风冷，仔细着了凉。”
乔瑾抬眼，望着他眼底那抹藏得极深的关切，喉间突然发紧：“是...奴婢省得。”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在地上的叶，转瞬就被风卷走了尾音。
君景珩看着她苍白的脸色，心中突然腾起一股无名火。
指尖捏住她的下巴，迫使她抬起头来：“还想着出宫？”
乔瑾身子猛地一颤，眼底闪过一丝光亮：“皇上...皇上曾答应过奴婢的，会放奴婢出宫的。”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期许，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。
君景珩忽然冷笑，指腹摩挲着她泛红的下巴：“央央怎的还不明白？你如今是朕的人，这宫里的红墙绿瓦，早已在你入宫那日，就把你困成了画中仙。便是你想出去，这天下之大，又有谁敢开这道宫门？”
乔瑾只觉一阵眩晕，血色从脸上褪尽。
她张了张口，却只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：“皇上...当时答应过的...”尾音消散在殿中，像一片被秋霜打落的花瓣，再无踪迹。
此时门被敲响，周公公如往日一样端了药进来。
乔瑾看了一眼，脸色不变饮完药碗里的苦汁，指尖捏着白瓷碗沿发颤。
“今日的药，可觉得比往日更苦些？”他忽然开口，指尖划过她腕间未及掩住的薄纱，那里还留着昨日欢好时落下的红痕。
乔瑾垂眸避开他的目光，声音淡得像浸了霜：“不过是惯常的药味。”自被禁在此处，她早已学会将情绪藏进这碗药里，连同出宫的念头一起，咽进喉底。
君景珩忽然轻笑，指腹碾过她唇畔残留的药渍：“央央可知道，这药里除了苦艾，还添了紫河车与阿胶？”他的声音低下来，带着某种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垂，“是太医院新配的坐胎药，说能暖宫养血，最宜受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