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着已携她步出暖阁,暮色里的白梅正凝着雪粒般的花苞,唯有一株绿萼开得秾丽,鹅黄花瓣在风里轻颤,像极了她妆奁里的桂花头油。
乔瑾松了口气,正要凑近去嗅,却被君景珩从身后圈住,鼻尖萦绕的不是梅香,而是他下颌蹭过她发顶时,混着墨香的体温。
“看这花蕊,”他指尖拨弄花枝,却轻轻按在她腰侧,“像不像昨夜你……”
“陛下!”乔瑾急忙转身,却撞进他怀里,瞥见他眼底跳动的烛火——原来暖阁的烛已被宫人点起,将两人影子投在梅枝间,恍若交缠的双生花。
她忽然想起坤宁宫的鎏金熏炉,想起皇后看她腕间红绳时的目光,喉间泛起潮热。
君景珩忽然轻笑,替她拂去肩头落雪:“罢了,依你。”
他牵起她的手按在梅枝上,她触到树皮粗糙的纹理,却听见他在耳畔低语,“不过待夜深雪落,朕要你在这梅树下研墨——用这花瓣上的雪水,磨朕新得的龙脑香墨。”
乔瑾望着他指间的朱砂痕迹,知道那是方才研磨时沾上的。
她忽然想起案头未补全的“水能载舟”,此刻在暖阁的烛光里,怕是要被写成“君舟卿水”了。
乔瑾指尖在梅枝上轻轻一颤,雪粒般的花苞簌簌落了两颗在袖口,她望着他指尖的朱砂印,忽然想起晨起时他握着她的手在奏折上批红,墨迹透过宣纸渗到她掌心,像朵开败的胭脂扣。喉间的潮热漫到耳尖,她垂眸避开他眼底的烛火,却触到他掌心覆上来的温度。
“陛下总爱拿臣妾打趣。”她指尖绞着袖口的缠枝莲纹,忽然闻到他衣摆间混着的龙涎香。
那是她昨日亲手替他调的香饼,前调的沉水香混着中调的梅花香,此刻在雪夜里漫开来,竟比枝头的绿萼还要清甜。
君景珩低笑一声,指腹碾过她腕间的红绳,那是冬至时她在祈福殿求得的,原是要送给...
他忽然捏紧她的手腕,将她往梅树后带了半寸,阴影里的花苞拂过她发鬓,落了星星点点的雪在他玄色衣袍上。
“朕何时打趣了?”他用指节抬起她的下颌,让她不得不直视自己眼底翻涌的暗潮,“昨日在坤宁宫,皇后问起这红绳时,你可是连耳根都红透了——倒像是被人捉了把柄的小兽。”
乔瑾浑身一僵,想起皇后指尖划过红绳时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,殿里的鎏金熏炉正煨着百合香,却掩不住她语气里的冰碴子。
她想往后退,却被他用膝盖抵住膝弯,整个人被迫倚在梅树干上,树皮蹭过脊背,竟比他的眼神还要滚烫。
“那是...那是臣妾替陛下祈福的...”她话音未落,就被他用拇指按住唇瓣,指尖的朱砂蹭在她嘴角,像朵突然绽开的红梅。
他忽然低头,在她耳垂上轻轻一咬,惊得她攥紧了他腰间的玉带銙。
“祈福?”他的气息喷在她泛红的耳尖,“可朕瞧着,倒像是定情的信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