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sE刚过,香草铺彷佛从一场长梦中苏醒。
微光穿过老木窗棂,在墙上洒下斑驳的影子,像是岁月的残影悄然滑落,一点一点,慢慢静止。
空气中漂浮着乾草与旧纸的气味,彷佛连时间,也在这里变得柔软起来。
沈衡住进铺子後头的小屋已有数日。
在那几个日子里,每当夜晚降临前,他总会独自一人站在覆满香草的墙前,久久不语。
他的目光像是穿透了那堵墙,直望向另一个时间维度;又像是在原地搜寻一段被风带走的记忆碎片。
他静立的模样,像是从未真正离开过梦境——只是将梦悄悄地带入现实里。
此刻夜已深,那片墙仍沉静无声,唯有淡淡的薰香在空气中漫开。
他站在那里,像是还在等待什麽──又像是,终於准备好了。
阿姝站在铺内,手中慢条斯理地理着刚晒乾的药草,目光却轻柔地停留在沈衡身上,像是静静聆听一段尚未吐露的秘密。
她没开口,也没问。
记忆这东西,催不得。
像花不能强开才能绽放,魂也不能y扯才会明白。太急,香会碎,魂会断。
「花若强开,香先Si;魂若y扯,只剩残响。」她轻声说。语气平静,像是对谁说过千百遍。
记忆不是门,不是锁,不会因为一把钥匙就顺从打开。它更像一层浮动的薄雾,在空气里漫游,得靠香气牵引,让它自个儿浮现。
窗边的橘子蜷在木框窗台上,一动不动,像是陷入了一场无声的梦。牠的眼珠却转得飞快,像是在梦里听见了什麽。
忽然,一声极轻的「喀」,打破了铺内的静谧。那是信箱被开启的声音。
橘子猛地睁开眼,像是从某种宿命的轮回里被唤醒,声音低低地说:「又来了。」
阿姝放下手边的药草,走向门边的信箱。她伸出手,指尖触到那封沉甸甸的信──封面是带着尘土味的灰蓝sE,像是天空积压的夜雨未下。
封口贴得极紧,似乎封着某种不愿被触碰的情绪,或者某段被深锁的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