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蜀仙、酒痴、书生比较,胡为其实没那么奇葩,他就是不问世事,与世隔绝,一心在于写书。这一点,天王老子都管不了,何况一个小辈,而冯夺,也不是来管的。他来,是拜见老祖宗之余,借几本书看看。然而,胡为似乎并不关心他的所有意图,借的书也让人啼笑皆非:《小蝌蚪找妈妈》。可是,冯夺居然自那天起,真的在看那本书,似乎能从中看出蝌蚪似的。当然,这些都是后来的故事。而眼下,故事在饭菜里。上山后的那天夜里,叶青璇亲自做的饭菜,给大家送了去。要不说最毒妇人心呢。楚京一给各个山头送饭,那都是不一样的评价。蜀仙那里,太香了。酒痴那里,太咸了。书生那里,太淡了。叶青璇了解楚京一,相反,只要楚京一足够了解自己,还是可以了解叶青璇的。蜀仙没说她半句不是,做的自然是美食佳肴,而两个师兄,则是送上了那么一句话:闲扯淡。没放毒就不错了。楚京一还想给那位师叔送饭去,然而,二师兄却告诉他,师叔他老人家不喜欢吃别人的饭,就好像要听别人的话一样。果真是个怪人,天下间没几个人知道蜀仙有师弟的,而这师弟之所以这般神秘,怕是与不见人也有关系。“冯夺,你那位老祖宗是个什么人物啊?”叶青璇听楚京一讲完山间的事,对着冯夺问道。“他五百年前向东入中原,有了我们这些后代。虽然不是一个姓氏,但如果真的查一查族谱,某个母族中,必然有姓胡的。”冯夺说道。楚京一很是无奈,他无奈在于冯夺知道他想要通过叶青璇问什么,却终究没说什么,神秘的,终究还是神秘的。可这个胡为师叔很多地方还是让他感到一丝好奇。蜀仙和他做了八百年的师兄弟,五百年前又去过中原,子孙后代还有魔将军与织梦者这样的后代。一切事情,都有他存在的意义,胡为这般强大的人,更是如此。当他们进入西荒以后,更是有藏冥山的踪迹。这一切的一切,只能说明胡为师叔和“魔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冯夺见过胡为回来后,便在看书,他看的又是哪门子书呢?小……小蝌蚪找妈妈?这是什么破设定? 这……这蜀山上的人,怎么个顶个的奇葩!楚京一没去问冯夺那书,问了,其实也是白问。如果真的很深奥,冯夺未必会说。如果真的就是个童话故事,那问了,冯夺便就是被定成了傻子。“下一步有什么打算?”冯夺冷不丁问道。能有什么打算?来这里是拜蜀仙为师的,而现在,这蜀仙也给出了自己的教育方针,第一课,便是最后一课。可这一课未免太难了,蜀仙想了八百年都没能想明白的事,他又怎么想明白。况且,不单单是想明白,还得做明白。一晚上,他甚至听到了很多。比如,分配。进入西荒,人们总也在说,这是几月几月的,却并非关心天气或者农作物的收成,而是因为,那些月份有划分。划分为何人去管理。西荒没有国家,更是没有像南蛮一样由屠帅去支撑,蜀仙在这里,都算是借住。然而,没有国家没有皇帝并非没有人管事儿。这个管事的,便是这个月份的土皇帝。春暖花开,便是酒痴管理的月份,这些月份,人们可以肆无忌惮,自娱自乐,天王老子都管不了。随风潜入夜,便是书生管理的月份,这些月份,人们必须做到知书达理,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。寒冬冷冽,便是蜀仙管理的月份,这些月份,人们思维活跃,活动也活跃,追求一种界于有为和无为之间的大自由。这样看上去,蜀仙和酒痴最为像,其实不然。酒痴儿那种叫做放纵或者说是懒得管,而蜀仙则是一种放手。不是甩手,是放手。放手让人们自己去干,去拼,去闯。而书生白夜行,则是想让人们明辨是非,拥有对于一切事物自我的认同。这样很好,西荒之地,便因此得到了一份安宁。这样很不好,总有一种强与弱的对比。酒痴儿主张的月份,武人强大。书生主张的月份,文人强大。蜀仙主张的月份,任谁都觉得自己很强大。这样的改变,便出现了西荒边陲以及蜀山半道上的故事。总也缺少一种约束。 还有一点,便是蜀仙的存在。亦或者说存在感。因为蜀仙的存在,这样的转变才会那么甘愿,而外敌也没有空子进来,如果蜀仙不在了,那么,西荒的所谓自由,就会荡然无存。楚京一这样想着自己的老师死,确实不好可这也是他看到的事实。进入西荒,他并非一开始便是蜀仙的学生,更不是西荒的子民,任那七国,都已经没他的立足之地。他,当时便是一个看客,如看冯夺杀人一样的看客。可这种看客看的最是客观,也最是明白。也许活了十几年的楚京一还是看不懂蜀仙以及西荒,就算加上另外一个世界的几十年,依旧及不上蜀仙的半个脚后跟,可楚京一还是看见了这些,肯定算是看见了这些。如果蜀仙的方法没有错,那为何还有人争着抢着要上山找蜀仙,许是因为真的有难。但如果换做自己,楚京一觉得并不会比蜀仙更有好的办法。如此,第一课真的便是最后一课了。“由外及里,还是先试着改变自己的修为再说吧。”想了如此之多的楚京一,看着自己翘楚峦上的夜空,平淡说道。是啊,自己还没整明白自己呢,哪有心思去整明白西荒的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