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翻开其中一页,上面写着:
“六月八号,下午小雨。
傅太太说院子里的花种得太杂,我明天去换掉紫罗兰,换成她喜欢的香雪兰。
虽然我觉得味道有点呛!”
他手指顿了顿。
他想起来了,那年六月,院子里的紫罗兰确实被拔掉了,他当时以为是佣人弄的,没多想,还顺口夸了一句“香雪兰挺好,醒脑”。
她在一旁没说话,只是低下头继续翻她手里的书,手指却握得很紧。
她从不跟他争。
哪怕是这座房子里最微不足道的改变,她也从不抗议。
她来这个家时,傅母不喜欢她,说她气质不够,说她“眼神里没分寸”。
她那时只是低头说。
“我会改!”
她的衣服颜色越穿越浅,从一开始的粉、绿,到后来的灰、白;她的声音越来越轻,从一开始会在餐桌上说一句“今天的鱼味道不错”,到后来干脆不说话;她的喜好越来越模糊,连傅衍礼自己都说不清她到底喜欢什么。
他那时候只觉得她“识大体”,是一个合格的傅太太。
但他从没想过,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一个人。
一个,从来没有被他真正爱过,却为了他低到尘埃里的人。
他记得她第一次提“出去走走”的时候,是在他母亲病刚确诊的时候。
他烦透了医院的流程和家里的争吵,脾气很差。
她小心翼翼地走进书房,把两张打印好的短途机票放在他桌上,说。
“我订了下周的周末,你要是想去散散心,我们可以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