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是严肃,再是温柔,先给一巴掌,再赏一颗糖,很好的驾驭之道。原来天界传闻,也有道听途说之嫌,起码我那六嫂并不是人见人爱,桃花多多开。遇到眼前虽然美的纯真善良,实则腹黑冷血的男子,那桃花早已枯萎成泥。
呼出一口浊气,轻拍因板着脸而僵硬的面颊,潇洒的撩起拖地的红裙,我飞一般的向那天阶冲去。在多听几句,恐怕就有砸了玉镯的冲动。那是从家人之外,收到的第一份礼物,舍不得。我恨自己的懦弱,不干脆。斗不过他,唯有藏起来。
“红岩,你等等——”身后传来急速的脚步声,我头也不抬,愈发的迈开步子。
“红岩——”
“啪!”我干脆打断他欲攀上我臂间的手,脚底依旧生风,摩擦那翡翠更绿更亮,他却毫不退缩,抓不上我的右肩,就抓左肩,再不行,就扯住那云锦缎子所织成的披帛,令我寸步难行。
怒气冲冲的回眸,咬牙启齿道:“文若凡,你有病啊,见老娘好欺负是不是?说滚就滚,说等就等,我是你文家养的家猫,还是你文若凡的贴身丫鬟。”真想化身为猫,直接冲进他怀中挠抓撕咬。
“蟠桃宴说是庆祝十里桃树千年结果,实则是天帝借蟠桃宴宴请群仙,庆祝天后千年寿辰,你难道不知?你看你现在的摸样,就跟被穷奇吞进肚中,又完好无损的吐出来。蓬头垢面,衣衫凌乱。天后面前,邋里邋遢,实乃大不敬。囚禁水牢,软禁南海,剔除仙骨,魂飞魄散,都不是不无可能。还是你想整个龙族一同遭殃,被三界耻笑。天后可不比天帝慈祥,掉几滴泪珠子就会大事化了。”
低沉的话语,一口白牙若隐若现,时而瞥向我的眼眸,皎如月,却透着一股悲凉。有哪里不对,我绞尽脑汁脑中只余混沌。
他指尖轻轻一绕,勾住我汗津津的发梢,皱了皱眉头,道:“真该借你一把镜子,让你瞧瞧自己的怂样,你那鸟窝头,毕方鸟都能当巢了。”
“要你管。”我心虚地打掉他玩弄我青丝的手,广袖擦过我的肌肤,天蚕丝的冰凉,亦如玄夜那黑中带赤的长袍,熟悉的感觉,我破口而出道:“你……你有戴面具的习惯吗?”
冲动地问出口,懊恼的垂下头,怎么可能?一个人,一个仙,即便都有那银色的眸,以及天蚕丝的长袍,却是一地一天,天壤之别。
“我一时胡话,别放在心上。”别过头,挪动脚步,只求远离他,衣衫偶尔摩擦的沙沙声,令我尴尬不已。
骤然,手腕被人扼住,只觉得眼前的云朵急速旋转,我仰面倒入他的怀中。额头蹭到他下巴上细微的胡渣,有些痒。他的气息吹拂在我的耳垂,胸中小鹿乱闯。他忘记所有不说,还无意识的折磨我。怒火升腾,促使我火速转身,一掌击在他胸膛,恶言道:“放肆,男女授受不亲。”
他捂住胸口轻微的咳嗽,我羞愧,自责藏于心,面上依旧是闪着青色的恼。
“红岩,这冒犯九重天不说,你还想诛仙不成,下手真狠,嫁为人妇,你变的真够彻底,也笨的够彻底。你这女人,听不懂吗?我一心向那天文之象,从来没将你当做女人,何来授受不亲。”他再一次扼住我的手腕,挣扎一番,被他束缚更紧,他脸色有些苍白,我颤抖着,不敢再出手。
“你到底想怎样!”我无奈的撒泼。
“别动,蟠桃宴快开始了,没工夫陪你胡闹,只是想让你稍微有点仙家的风范。念在你曾经对我一往情深。”舒缓的眉梢,皮笑肉不笑,初见他时,竟是没发现他这般讨厌,还有,虽是模样俊秀,朱砂痣诱惑,却不再认定他楚楚动人。害羞妩媚,腹黑霸道,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?
感觉他的手肆意玩弄我的发丝,指腹偶尔擦过我的鬓角,惊慌的避开,必然会被他勒令“别动”,我将背脊挺得直直,远离他的胸膛,远离那份燥热。借故望天,凝地。原本还有交叠的脚步声,此时却是一派宁静。这会,大家早已奔赴天宫,等待天帝、天后携手相处。空旷的天静路上,只余他和我,仿佛能就此地老天荒。
精美的水缸,洁白似雪,外壁上雕琢游龙戏凤,栩栩如生,缸中碧波荡漾,水上一朵娇艳盛开的粉色荷花,濯清涟而不妖,荡开的涟漪中,是一张震惊的脸。
“果然。”经过他巧手一番梳理,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已经被编成一条粗粗的辫子,素淡却妖娆。垂头绕着自己转了一圈,那原本染有灰尘的纱裙也洁净如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