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知这条无辜的生命早就被杀害了,严清年心里的负罪感减轻了。直到这件事,严清年才发现原来“这生命是不是经由自己的手死去”这件事,在人类心里这么重要……
纪裴面色沉重:“接下来,还剩两场比赛。”
严清年:“现在可以肯定,第一场的哈耳庇厄就是傅严了。”说着说着,严清年不自觉地瞟向傅严的方向,心想,不知道傅严是否已经知道游戏的真相了。
傅严坐在位置上,神色淡然。他现在已经能跟其他人正常交流,只是沉默了许多。弟弟的死,让他一夜之间成长了。
纪裴:“第一场的兽族是傅严,第二场是我,第三场是上官花。现在还活着且没上场的人类只有傅严,而兽族就只有你。”
“所以明天,是我和傅严。”严清年平静地说出这句话,然后扭头看向还未收拾的赛场。赛场上“水雾蚕蛹”的尸.体还没有清理干净,透明而粘稠的液体到处流淌,严清年已经分不清这是不是真正的水了。
纪裴:“清年,你想把事情真相告诉傅严吗?”
严清年听到这话猛一回头,眼神中满是迷茫,要不要告诉傅严……是他自己杀了自己的弟弟吗?
刚刚意识到“是不是死于自己的手”这件事对人类的重要性,严清年就需要面临这样的选择。
要是换做以前的严清年,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告诉傅严。但现在的严清年有些犹豫。他回想起第一个游戏,那时的他还对失去儿子后第二天马上恢复过来的雷子感到愤怒……
严清年:“你还记得……那个绿毛的父亲吗?”
纪裴不知道严清年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,但隐约觉得这会是严清年内心的痛苦。他没有说话,安静地等待严清年自己开口。
“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,重组家庭,然后在我9岁那年有了一个孩子。那个孩子出生以后,我的处境就变得很尴尬。他是我的父亲,但……他又不再是我的父亲。不能随意见面,不能随意聊天,我有时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维持这样的关系。”
严清年说着停了下来,好似陷入回忆,“但是,他仍然是我唯一的父亲。我会不由自主地看向他,希望他能喜欢我。”
“我一直以为,血脉亲情永远不会变,直到我遇见了雷子……原来在父亲的眼中,我就是个应该永远消失在他的‘新世界’里的存在,”严清年无意识地眯起眼睛,灰色的瞳孔目光涣散,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苦笑,“我就是觉得……之前一厢情愿的自己很丢脸……”
纪裴用力将严清年的头掰向自己,正视严清年的眼睛,认真而坚定地说:“不丢脸,一点也不丢脸。”
严清年茫然地看向纪裴。
纪裴:“应该感到丢脸的,是父亲才对。”
纪裴并没有明说这个“父亲”指的是谁,严清年想,纪裴应该指的是每一个伤害了自己孩子的父亲吧。想到这儿,严清年突然觉得自己没那么难受了,他笑着捶了一拳纪裴的肩膀:“你真狡猾!”
纪裴笑了笑:“扩大范围,模糊化你讨厌的对象,能够减少执念……也能帮助你做出选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