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菱书闻言,像是得了救命的丹药,紧绷的脊梁稍稍松懈。
他赶忙双手端起酒杯,隔空一敬,姿态谦卑到了尘埃里。
严海宁顿了顿,浑浊的老眼扫过在场众人,话锋一转,声音压得更低,也更重。
“记住,这长安城,这大景朝,是姓裴。”
“可说了算的,从来不是东宫里那个,连剑都握不稳的乳臭小子。”
话音轻描淡写,却如平地惊雷。
那话语背后滔天的权势与不加掩饰的野心,让萧菱书刚刚放下的心,又提到了嗓子眼。
阁中的琵琶声,就在此刻,戛然而止。
不是曲终,而是弦断。
铮!
一声裂帛般的锐响,划破了满室的暖香。
弹奏的名妓看见了门口的景象,吓得双手一颤,指甲生生拗断了琴弦,鲜血顺着指尖滴落。
暖阁的门,不知何时,已经大开。
门外是泼墨般的浓稠夜色,寒风倒灌而入,带着一股铁锈的味道。
风里,站着两个人。
前面那人,一身玄色蟒袍,身姿挺拔如松,面容俊美,却覆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。
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,那股与生俱来的储君威仪,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。
正是大景监国太子,裴知寒。
他身后的李东樾一身飞鱼服,手按绣春刀,拇指上一道陈年旧疤微微泛白。
他眼神如鹰,死死盯着阁中众人,仿佛在审视一群待宰的羔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