给徐松物色新对象,不是那么容易的事。

    原书里,“云缥缈”被女主斗倒幽禁,徐松身边没了可心的人,后竟纳了一个神似柳如眉的雅妓为妾,对其千依百顺,百般疼宠。

    男人总是这样,人在时不懂珍惜,弃如敝履,待到斯人已逝,从前种种龃龉都被时间模糊,反而又想起旧人的好处来。死亡和追悔是最好的滤镜,把被亏欠的旧人奉上神坛,变成标榜深情的最佳佐证。

    最让人魂牵梦萦的,总是遥不可及的远方,和褪色的旧梦。

    不过,既然便宜爹有自我感动的需要,徐知然也不介意满足一下他。

    “云缥缈”那边不能拖的时间太久,眼下要做的,是先找到这个雅妓,提前把她带进府里。

    雅妓所在的青楼叫纤云楼,是定京城里一等一的销金窟。

    “什么,小姐要去纤云楼?!”翠柳和白鹭听到徐知然的打算,均是震惊不已:“那是公子们寻欢作乐的地方,小姐一个闺阁千金,如何去得!”

    “他们去得,我为何去不得?这地方认得是银子,又不是男女。我当然不会大张旗鼓,乔装打扮一番也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看两个丫鬟还要再劝,徐知然俏脸一沉:“我的性子你们知道,我决定了的事,就一定要去做。你们与其想着如何阻止我,不如趁早帮我改换个像样的男装吧。”

    纤云楼作为京城第一大欢场,自有一番气派景象。楼高三层,底下两层石砌台基,坐落在定京最繁华的长平街,周围街景一览无余。

    门前长木杆纵横交错,搭起与楼齐高的“彩楼欢门”,门边朱红华表,檐下垂挂丝绸流苏,精巧华丽。一名俊俏公子哥站在门口,轻声念门前的对联:“十二阑干春似海,八千云雨梦如烟。”

    他侧身对身旁随侍的书童笑道:“这联不错,艳而不露,颇有些文学意象。”

    这公子,当然就是徐知然了。扮作书童的白鹭没来过这样的地方,有些紧张:“公子,我们快进去吧。”

    徐知然微微一笑,轻摇折扇,信步走进楼中。里边更是另有一番天地,飞翘栏杆,明暗相通,雕栏映日,画栋飞云,一派豪奢景象。

    纤云楼虽是欢场,但作为接待王孙公子的高级娱乐场所,并无丝毫淫靡腌臜之气,更像是一个高档酒楼。见徐知然二人形容出众,打扮不凡,早有殷勤的小厮前来引路,俯首弓腰把她们领到“隔儿”(古代的包间),又有腰缠青巾的妇女拿出菜单给她们点菜。

    徐知然笑道:“早听说这里不仅美人多,菜也做得好。既然来了,先尝尝这里的美食再说。”她点了一道胭脂鹅脯,一道鸡汁酸笋,一道虾仁莲蓬汤,一碟奶油松瓤卷酥,又要了一壶果子露,吃喝起来。

    翠柳和白鹭本十分紧张,自家小姐离经叛道,身为大家千金,竟然乔装打扮来这风月之地,若被人发现,女儿名声只怕就完了。可见徐知然神态自若,举止随意,仿佛这里只是一个寻常酒楼一般,又不断劝她们吃喝,渐渐也放松了一点。

    翠柳夹了两筷子菜,忍不住问道:“小姐,你说要来这里找人,不知是要找谁?”

    徐知然道:“现在时辰还早,先吃饭,一会儿人出来了,你自然知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