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的下铺都被人占了。
仅剩的两个上铺,其中一个堆着杂物。
床铺的边沿都贴着名字和编号,我和孙六斤的铺位应该在靠窗的位置。
可那里已经有人了。
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正翘着二郎看图书,腕上的电子表反射着刺眼的冷光。
床边站着个壮实男生,正在整理一摞崭新的笔记本。
“新来的?”白衬衫男生头也没抬,“我叫杨仨,我爸是供销社主任。这是陈泗,他爸是粮店的。”
孙六斤局促地点头:“俺,俺叫孙六斤,这是方……”
“乡巴佬。”杨仨突然合上书,露出讥讽的笑,“门口那张上铺是给你俩留的……”
陈泗配合地笑起来,故意用脚踢了踢地上两个破旧的藤箱——那是我们的全部家当。
“这是我们的铺位,让开。”我没惯着陈泗,推开他,将被褥扔到上铺。
杨仨猛地站起来,手指戳着我胸口:“什么你的他的,我们镇上的规矩是谁先来谁先占,谁先占就是谁的。”
陈泗也围了过来,将我一前一后夹在中间。
镇上的孩子生活比乡村好,两人的个子比我和孙六斤都要高出半个头。
“方哥,算了……”孙六斤过来抱住我肩膀,“门口那离灯泡近,晚上看书方便。宿舍漏风,咱俩睡一张床暖和呢……”
一边说着,一边抱起我的被褥,放到门口那张空着的铺位。
“六哥,你还别说,咱俩的被子垫一床,盖一床,还挺舒服。”孙六斤小心翼翼地铺着被子,生怕弄大的声响。
“喂!”杨仨突然大喊了一声。
孙六斤吓得一哆嗦,差点从铺上摔下来。
杨仨和陈泗爆发出一阵大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