厉楠自顾自说,“我有躁狂症,我很早就知道。这是一种美妙的病,还好不是双相情感障碍,不然就倒霉了。”
轻微躁狂症确实是一种美妙的心理疾病,有些患者长期轻微躁狂症,而且非常聪明。当躁狂症发作时,患者会情绪高涨,自信心爆棚,充满活力,减少睡眠需求,同时大脑神经通路联结更多更快,有源源不断的灵感和建设性想法产生。[1]
常人眼中的精神疾病,甚至能为他们所利用,创造出新的功绩来。
不过,厉楠说话已经有些逻辑失调,语速很快,犹如被截止线压着,必须要快速吐露。而且,狂躁易怒的病症表现也很明显,要是再发展下去,还能称为美妙的病症吗?
叶简提醒道,“躁狂症不治疗,也会日渐严重。”
“哪又怎么样?”厉楠说,“我好得很。还是说病吧,我没和思思说过我有轻微的两极型异常,是你说的吧,她那天来找我,终于可爱听话一次,这得谢谢你。”
叶简又说,“您不是我的来访者,请离开吧。”
“我可以是,”厉楠红色指甲一弹,说,“你难道就不好奇时清嘉吗?她还真是会自我感动,装作深情的样子很恶心吧?这么多年,都对你念念不忘,现在还费劲心机要得到你,当年是没睡到吧。”
……
叶简走出咨询室,抬眼往阳台一望,阳光洒落,细心的灰尘在光束里飞舞。
她往前一步,站到光柱中心,那些灰尘都围着她转,她伸手去握,什么也捉不住。
初三上学期,她表白程迟意的事情闹得很大,连永远不关心她学校生活的父母也迷糊知道她在学校被人欺负。
叶简受不了逼仄的窒息感,和母亲简秀真说自己是为什么挨打挨骂的,简秀真没打骂她:她上初中后,简秀真就很少打孩子了,但还是时常掉眼泪,脾气不好,爱骂人。
母亲让她别往外说了,让她忍一忍,说中考过了,考到好学校就摆脱了。父亲不知道详情,也劝她忍耐。
叶简忍啊忍,忍到上学期结束,忍到新学期开学,忍到去德国做交流生的程迟意要回来中考的前一个星期,她忍不下去了,哭着和父亲说想回家读书。
那时候异地高考政策还没通过,在Z省高考很麻烦,也很困难。叶父想了想,觉得这样也好,就请假送叶简回去读初中,中间被有权势同学为难,但还是解决了。
叶简回A省读书,一直到高考结束也只回过两次Z省,撇开和时清嘉写信的联系外,其实也就见过时清嘉两回。等她在临安大学读书,又忙着兼职赚生活费,考证考级,也很少有空去姑姑家,更不用说见小清嘉。
许是问题出在这儿。
当时清嘉靠着一骑绝尘的中考成绩,从鹿城市来临安读书时,叶简已经读研究生了,靠着温兆兆和导师的关系,得以在临安大学附属中学兼职心理老师,来积攒个案时长。
时清嘉借住在叶简那儿,15岁,正值春心萌动,敏感多情的年纪,遇到了久未谋面却有着深厚情义的大姐姐,不仅朝夕相对,大姐姐还是她学校里人气最高的心理老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