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爵的脸又红了,“那,那我往中间放个枕头。”
林瑾笑:“行,小公子要往中间放个盛满水的碗我也依你,云锦可不能轻薄了公子。”
全然是忘了方才那个浪荡的婊子是谁。
最终还是没放水碗,只塞了个枕头,林瑾背过身去睡得自在,韩爵却睡不着,在外侧偏着头,静悄悄看他。
那肩窄而瘦削,几乎已经脱离了苗条和纤细的范畴,有些病态的瘦弱。
他从其他的纨绔听到过一些青楼里的事,知道这里的倌儿每日只能吃些薄粥米糊,肉自然是长不了几两的。
何况他头一回见林瑾伺候人,就是遍体凌伤的样子,又是伤又是病,哪里能不消瘦。
他心里五味杂陈。
醉梦楼里有许多罪臣之后,是终生赎不出的罪妓。
那日他试探了银绣,估摸着“浩玉”不是名便是字,又觉得初遇时的清风朗朗大约也不是轻易可以装出来的,他猜云锦从前应当也是哪家的公子,于是便去攒了局请一伙儿狐朋狗友,旁敲侧击地打听“云锦”这个名字。
他们约在京城最好的酒楼,就在这条花街的头上,叫珍馐坊,从上房的包间瞧出去,就能清清楚楚瞧见这京城第一销金窟的醉梦楼。
可它却不做皮肉生意,只烧得一桌好菜,备天南海北的好酒,寻名家乐师奏曲。
寻常公子哥儿最喜这处,酒足饭饱,醉醺醺出了店,不知东南西北地走几步,只消一倒,早有旁边花楼里的姐儿倌儿迎上来,保管就跌在温柔乡里,神仙也不比的快活。
可韩爵是有些不寻常的,寻欢作乐的事他没少做,却唯独不喜欢这座酒楼,更不喜欢出门就拥过来的狂蜂野蝶。
是以这回主动在这里头组局,聊的还是他从来不碰的倌儿,就是太阳从西边出也不外乎如此。一众纨绔酒也不喝了,曲也不听了,都高深莫测地笑起来,一副“你小子总算晓得其中滋味”的模样,看地韩爵白毛汗都起了一片。
“你眼馋他啊,”袁家三房的少爷不像他那个温温吞吞的首辅叔叔,玩地花闹地起,在纨绔圈子里也是个“极出众”的,说话也不着调“可惜那会儿陈公子的宴上你先走了,不然早尝着滋味了。”
“啧,陈公子是个会玩的,可惜了,”工部尚书家的小儿子叹了口气,又给自己斟满了酒一饮而尽,“唔,好酒,世子也是阔绰,罗某就不同你客气了。”
纨绔们的友谊很纯粹,酒色财气一箩筐,义气真心是一点都不掺,陈公子和他们喝了最少也有三年酒,也没捞着半个人替他送行。
“酒我有的是,你们尽管喝就是了,”韩爵把玩着手里的玉珠子,面前的酒斟地满,却一口都没动过,“不过那云锦……”
“嗐!我知道他!”罗公子一口闷了酒,截了话茬,“他红了好些年了,打从罗某头一次出来逛楼子,他就是醉梦楼的红牌。身段儿也好,脸蛋儿也俏,啧啧啧,那小腰摆地,又细又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