浪潮言海>玄幻>师姐的绝色道侣 > 9第一卷完结
    青城门不是什么大门派,但她是独生掌门之女,上面又有个出息的师姐,举全门派之力供养她自己,资源十分充足。所以她就容易上头。对玩的上头,父亲和师姐给她买一堆,玩过了,也就下头了,以后再见着也不稀罕。对吃的上头,父亲和师姐依然给她买一堆,吃到吐,也就下头了,以后见着都觉得撑。……她上头过很多次,顶多也就爱上一年多,也就淡了,忘了,甚至以后想起来还会觉得烦,就跟吃东西吃伤了一样。谢宁明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。她很熟悉自己现在的状态,就是一个上头的状态,对贺连上头。或许要不了两年,只需要一年半,她就会对贺连下头,到时候贺连就算是贴上来,她都不稀得看一眼。对。就是这样的。只不过她上头的时候也是真上头。谢宁明答应陪贺连去找周师姐,尽管她如今爱着贺连,但还是愿意为爱退让,她脑袋发热,也有些兴奋,并且隐约还残存着些许自知之明,她也许并非是真的爱贺连爱到愿意赴汤蹈火,她只是喜欢这种状态,这种她好像爱一个人爱到愿意赴汤蹈火的状态。况且贺连又这么美。谢宁明将贺连压在身下,看他身子单薄,青丝如瀑,白衣飘飘,却满脸悲戚黯然之色,仿佛过了春季也过了夏季的小白花,只配零落成尘碾做泥。但她现在这么喜欢他,必然不会让他零落。哪怕他的心里根本没有她。毕竟她还没玩够,没玩腻呢。谢宁明知道自己心中想法任性,甚至恶劣,然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,她或许就是那种被嫌弃的被惯坏的熊孩子,毕竟如果是周师姐的话,肯定不会有这种想法,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出身卑微,而且没什么修为的凡人。怪不得贺连喜欢周师姐。可惜,世事不如他愿。谢宁明在贺连身上索取,任性地想到。然而世事也不如她愿。离境山作为三不管的中间地段,她带着贺连过来,是为了逃避父亲,父亲和聂挑月过来,是为了寻她。至于周师姐为什么会带着舒蝉衣过来?谢宁明并没有仔细想过,因为她相信周师姐,并且也知道周师姐做的很多事情,她没法帮,也没必要知道。但她忘了贺连毕竟是周师姐的道侣,即便斩断情根,只是无情而已,不是性格大变,何况周师姐的性格又那么好,贺连想从她那打听到她接下来的计划,也不算太难。然后。贺连在完全没必要的情况下,冲上去为周师姐挡剑。周清越目露迷惑,轻声道:“没必要的。”她本来就知道舒蝉衣不是简单的魅魔,也早有防范,这次对打,她打得过,至少躲得过,贺连上来为她挡剑,真的完全没有必要。她说完之后,便又持剑而上。谢宁明头一次在贺连身上看见红色,却是他自己身体里流出来的血,染红了白衣,而他真的零落成泥碾作尘,飘然倒了下去。如天光乍破般,她脑海里头一次有了如此清晰的意识,世界不是围着她转的。强如师姐,都因为卧底魔界,而意外斩断情根,她父亲那么超然,也留不住她母亲,何况她?何况她既不够强大,也不够超然,她只是习惯了任性,并且侥幸地还没有出什么大意外。贺连不能死。她还没玩够呢。谢宁明的身体反应速度比思绪快,等她意识到这点的时候,她已经抱住了倒下去的贺连,而贺连倒在她怀里,口中涌出鲜血,却仍然费力地扭过头去,看向不远处周师姐和舒蝉衣的对打。他的故事在百年之前已经开始,和周清越一起开始的。谢宁明像个行人,她只是无意间窥见了一段佳话的结尾。“爹。”“你救救他!”谢宁明尚还未意识到,她以自我为中心的任性从此刻开始退去,她知道她爹是神医,整个修仙界都没有人愿意得罪,所以她爹一定能救贺连的!她目光哀求,泪水涌出,声音颤抖地求她爹救一救贺连。谢归冉本来就想杀贺连,现在又怎么可能会去救,即便是看见周清越过来,也只是对她耳语,说了一下贺连对谢宁明做的事情。该死。所以不救。周清越微微点头,认可谢归冉的做法,师妹年纪还小,确实不该遭此算计,谢归冉作为父亲,看着陷害女儿的仇人死去,也实属正常。她剑稳,心稳,一如她在修行之道上的畅通无阻一样,现在即便是相伴百年的道侣即将死去,但她又恰好在之前就断了情根,所以也不至于有什么难受的情绪。“你不该给师妹下蛊的,也不该为我挡剑。”周清越蹲在贺连身边,语气平淡地对他说道。贺连看着她,看一眼少一眼的看法,所以目光黏连,恨不得一眼万年,又恨不得能在周清越脸上看出朵花儿来。然而没有。没有什么情绪,也没有爱人死去,情根重新长出的情节,只有平静淡然,如一柄剑,可若没有这样大的对人的影响,也不能做到迅速让人提升修为了。周清越知道贺连希望什么,然而——“很抱歉,情根不是韭菜,不能重新长出来的。”她说完之后,都有些微微愕然,有点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抱歉,毕竟理智上,这又不是她的错。是在魔界时情况危急。是贺连心怀幻想不自量力。是世事本如此,万事不如意,奇迹之所以称之为奇迹,就是因为几乎不可能发生啊,就像她现在一样。她真的没有感觉。所以她在抱歉什么?周清越尚且没有想明白的时候,贺连已经咽了气,临死前却不肯闭眼,仍然看着她,只是双眸中再无神采,让人可惜。毕竟第一次见面时,贺连正在戏台子上唱戏,脸上浓墨重彩,画着她看不懂也欣赏不来的水粉,唯有一双眼睛,可夺天光,只是随便向她抛了一下,她当时便知道自己恐怕要去合欢宗退亲了。本是一见钟情。是她,对贺连一见钟情。她还没来得及说,现在也来不及了,因为贺连的人生已经画上了句号,而以修仙者的寿命来说,她一百多岁的仙生,才刚刚开始起步。以后,她会有千秋万岁,本不必在乎一个只陪伴她百年的道侣,也不必念念不舍一段未曾说出口的记忆。她在抱歉什么呢?周清越想不明白,索性不想了,舒蝉衣已经死了,仇已经报了,贺连也死了,她抱起贺连的遗体,回了当初第一次见面的地方,这里已经是她的地盘了。风景如画,可葬爱人。她将最后一捧土盖在贺连脸上的时候,手在微微发颤。周清越此时才注意到,她的手居然也会颤?居然也会不稳?这是百年来从未有过的情况,毕竟她剑稳、心稳是出了名的,即便之前在魔界,生死之间,她也未曾颤抖过。这一发现令周清越在原地伫立良久。鱼死了以后,也会活蹦乱跳一下,因为那是神经反应。她斩断情根,是否可以称之为她的一部分已经死了,所以她对那一部分没有感觉,而现在之所以颤抖,其实就像神经反应一样,只不过是那死掉的一部分,受到了刺激,在发生反应?然而她到底是没有什么感觉了。只是晚上时,罕见地做了一场梦,梦里贺连脸上涂着她看不懂也欣赏不来的浓墨水粉,唱着咿咿呀呀的戏,向她抛来一眼,她便握紧了手中剑,盘算着去合欢宗退亲去了。醒来时,才发现那已经是百年前的事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