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爹爹……”王潇潇声音哽咽,泪水再也抑制不住,夺眶而出,眼前这老者,可是她心中顶天立地英雄。“无妨,人活一世,草木一秋,能活到这把年纪,早已足够。”王翦反倒看开了,语气中透着几分释然,“何况,生死之事,老夫早已看淡。陛下那边,也早就知晓。”王翦顿了顿,目光转向王潇潇,眼神中多了几分郑重:“日后,若遇到什么难事,你多给你那不成器哥哥提点提点,别再像上次那样,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。”“王贲那憨货,只继承了老夫一身蛮力,你倒是继承了老夫几分智慧,可得好好用起来。这王家,日后还需你多多照拂。说正事吧,扶苏有事找我?”王潇潇强忍悲痛,缓缓平复心绪。她深吸一口气,将扶苏欲助公子高诸人分封于外,以及苏齐与墨家合作蒸馏酒计划,原原本本向王翦讲述。期间,王翦始终静静聆听,不时微微颔首,或轻捋胡须,眼中精芒闪烁,不知在思索些什么。王翦听罢,眼皮微抬,“酒呢?拿来我尝尝。”“带来了,墨家刚送来半坛。”王潇潇应着,示意侍女将那半坛蒸馏酒轻轻放在父亲面前的石桌上。王翦未动,只是目光在那半坛清澈如水的酒液上逡巡,他缓缓伸出那只布满老人斑的手,揭开泥封,一股浓烈辛辣的气息扑鼻而来,与往日里喝惯的浊酒截然不同。王翦将手中茶盏轻轻一侧,茶水倾泻而出,在青石板上晕染开一圈深色的水渍。他指着空杯,对王潇潇说:“倒上。”王潇潇依言,小心翼翼地为父亲斟满一杯。那酒液清澈透明,在阳光下折射出诱人的光泽,宛若琼浆玉液。翦端起酒杯,一饮而尽,烈酒入喉,如同一条火线,瞬间点燃了他整个胸腔,“嘶……”一股火辣辣的感觉瞬间从喉咙蔓延至全身,仿佛有一团火焰在体内燃烧,又如同一股电流传遍四肢百骸,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。“够劲!”王翦大喝一声,双目圆睁,脸上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,那是久违的畅快淋漓。“再来一杯!”王翦将空酒杯重重地放在石桌上,声音洪亮,哪有半分病态?王潇潇见父亲这般豪饮,心中既喜又忧。喜的是父亲精神焕发,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战神模样;忧的是这酒如此辛辣,怕父亲的身体承受不住。“好酒!当真是好酒!”王翦连饮两杯,只觉得浑身舒坦,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,积压多年的郁结之气都随之消散。他忍不住放声大笑,笑声中充满了豪迈与不羁。王潇潇连忙上前,轻轻为父亲捶打着后背,柔声劝道:“父亲,您慢些喝,这酒性子烈,后劲大,伤身。”“屁话!”王翦猛地一瞪眼,声若洪钟,哪有半点老态龙钟的样子?“老子还有几天活头?还用得着顾忌这些?”他指着那半坛酒,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:“这酒,给老子先来一百坛!老子要喝个痛快!”王潇潇闻言,哭笑不得。她知道父亲这是借酒浇愁,排解心中的郁闷。“父亲,这酒虽好,可酿造不易,需要大量粮食。”王潇潇轻声解释道,“墨家刚制出这蒸馏器,产量有限,这一百坛……怕是拿不出来。”“嗯?”王翦眉头一皱,眼中闪过一丝不悦。“酿酒要粮?”他沉吟片刻,缓缓说道:“家中存粮不多,多是些田地宅邸、金银珠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