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过其中一个的时候,里边亮着昏暗的灯,里边传来细微异动。“不用管,是我爸。”权司鸣风轻云淡。上一任权家家主,也就是他的亲生父亲,到现在还没死。他倒是想自杀,但权司鸣不想让他死,他就死不了,用三条锁链分别锁住了脖子和两只脚,长度只有两米,让他在这里挣扎。应该是听到动静了,里边的人才动了下。“他现在的样子有点吓人,里边还很臭,就不让你们看了。”毕竟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四方的小空间里,不臭才会怪了。越过这边几个房间,权司鸣来到最里边的房间,门没有锁,直接推开就行了。里边一片漆黑,有很重的阴冷潮湿味儿。权司鸣打开灯,里边的情况映入眼帘。狭小的房间里,除了角落里一个马桶之外,什么用具都没有,另一个角落里锁着一个人。从身影看是个女性,身上的衣服脏污破烂,头发凌乱干燥如枯草,锁在那里没有动静。不知道是不是死了。叶桑挑眉:“她就是华真?”厉绥洲点头。几年前,蓝家拍卖会上,跟他们抢炽血石的那个人,来自海市华家,黄泉一位小堂主。那时候都在忙别的事情,厉绥洲整个人的心思都在叶桑身上,让权司鸣把华真关起来后都忘记了,后来想起来过几次但还没处理,就又忘了。毕竟对于其他事情来说,叶桑是最重要的。那会叶桑身体不好,他也没空去管别的。结果后来叶桑找回记忆,就回家去了。权司鸣联系不上他们,也不知道该怎么办,就继续关着呗。权司鸣只安排了人定时给这里送饭菜,不让华真死,也不让她生龙活虎地活着,给她打营养液,还不让她生病死掉。就这样,养了她四年。权司鸣嘀咕:“虽然是跟我爸一样的关押程序设置,但多一个人,多花我好多钱呢。”厉绥洲嘴角轻扯。厉三无语。叶桑:“……”沉默了会。她憋出一句:“有点惨了。”虽然她是说灭掉黄泉所有人,但刀起刀落杀得干脆,让他们死得绝望,却没有折磨。这个华真,一个千金大小姐,从出生开始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,即使训练学习过防身术,也是简单的,黄泉里边人数众多,职位也分很多等级,靠家里给黄泉捐钱,给她捐出了一个外堂小堂主的身份。高高在上,没受过一点苦,却被关在这种阴冷潮湿,暗无天日的地方四年快五年。岂是一个惨字能概括的?叶桑问了一句:“她疯了吗?”“有点吧……”权司鸣交给了专门的人负责,自己也好几天没来过了,也就这几天厉绥洲和叶桑说他们要处理一些事情,他想起来,才带着他们过来处理的。一开始被关在这儿的时候,华真每天都在喊叫威胁,可一个月过去,也没人听她的威胁,更没人来救她,她嗓子也喊破喊哑了。第二个月她就开始精神不正常,有点想自杀,被拦下了,让医生给她打了镇定剂。关了半年,她精神就有点彻底疯了。不过权司鸣能让他爹意识清醒地痛苦活着,也能让华真那样,就给她用药又治回来了。总的来说就是,反复疯,又反复地被救。“……”即使是黄泉的人,叶桑也有点同情她了。“这算什么。”权司鸣完全不在意的态度,“我绥哥以前亲自收拾人的时候,剥人皮那叫……”“咳!”干咳骤然响起,冰冷视线落在他身上。权司鸣:“……”他讪讪发笑,也不管转移话题的模式僵不僵硬:“那个,我们现在先看看华真啊……”门口站着的厉三憋笑,他家爷这是要在叶小姐身边保持形象了,没一脚踹上权司鸣都是好的。叶桑悠悠转头,看厉绥洲。“……你别听他胡说。”厉绥洲手指勾着叶桑的手指,食指在她手心里轻挠了下,“那是以前的时候,我现在早就不干那种事了,我可是一个居家好男人。”身为居家好男人,怎么可能还会干那么血腥的事呢?后边听见这话的厉三:“……”他家爷的性格,跟以前,是真的天翻地覆了啊!这种话都能说出来。权司鸣脚下一个踉跄,差点扑在华真身上。偏偏叶桑笑了笑:“对,那是当然的。”“……”算了,“爸妈”感情这么好,是值得高兴的。而且,他们俩开心就好。权司鸣半蹲下身子,拽了下华真衣服。“啊——!”在睡觉的华真,似乎被他这一拽惊到了,身子剧烈地抖动了一下,嘴里发出刺耳尖叫。叶桑耳朵都疼了下:“还这么有力气……”厉绥洲帮她揉了下耳朵。尖叫过后,华真瑟缩着扭头,看向光亮。被关的这几年,她已经消瘦得不成人形了,皮包骨一样,两个眼睛往外凸着,很明显都能看出来,她的神情恍惚得厉害。“别杀我!别杀我!爸爸!爸爸是你来救我了吗……”她看到叶桑他们后,猛地翻身四肢在地上往外爬,嘴里惊恐又欣喜地喊着些什么。声音粗哑得不像话,像是喊破了声带。可脚上的链子让她仅能在有限距离内活动,她爬不动了之后,仰头看了叶桑他们一会儿,突然趴在地上开始呜咽哭了起来。她已经哭不出眼泪了,血也没有多少,只能发动那种情绪,艰难绝望地哀求着:“求求你们……杀……杀了我吧……”似乎此时她的疯清醒了一瞬。叶桑盯着她看了会,开口:“杀了她吧。”黄泉已经彻底灭了,老巢也被找到了,已经不需要再从华真嘴里撬出什么信息了,而黄泉总部的各种物资该销毁的销毁,能用的都被天影局,天一盟,黑风角,还有帝州那边几个势力分了,只有几个人还在逃。其中一个,是黄仙巧。那次她从帝州逃出去后,就不见踪影了。黄泉的人只要留有一个就是祸害,她说过由她来终结,她就一定会终结干净。叶桑本来想着用华真把她给引出来的,但看着华真这样,她其实也并不是怜悯,只是觉得比华真还要恶劣的人都死得那么轻松,华真身上的罪倒也罪不至此。而且她这样,也用不上,让她死了痛快。叶桑不想看了,转身离开这个压仄的地下室。厉绥洲朝权司鸣点点头,跟在叶桑身后出去。权司鸣耸了下肩,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小手枪,给了华真一下,打电话让人过来处理尸体。离开地下室,叶桑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,伸了个懒腰,喊厉绥洲:“好不容易来一趟,是不是该让花可可下来跑一跑?”他们下来后,花可可和巴比奇守着飞船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