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念知道她爹是个只知道打仗,半点政治头脑和心机都没有的大老粗,只是没想到他连听说这个明显的事实都要一惊一乍的。

    “他刘痦子当了皇帝还不够,还想娶我安家闺女儿,夺安家的兵权,我呸,跟老子直说,这破兵权,老子会不还他?”

    刘痦子,破兵权……这是气的都口不择言了吗?幸好下人都被她驱出院子了,不然也不知道能在京城中传出什么话来。

    安念有些头疼,看她爹这个反应,她是不敢再把陈王会反这个惊天消息告诉她爹,不然谁知道以她爹这直肠子会做出什么事来。

    安念只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,抽出腰间系着的细绢帕子,低头抹了抹眼角的泪水,继而道:“爹,前晚娘托梦告诉念儿这件事儿的时候,念儿也很惊讶,只觉得自己的婚姻被人摆布了。娘却还说,劝爹早些交出兵权,但一定要谨慎挑好接手兵权的对象,不能是图谋不轨之徒,也不可直接交予陛下。父亲,这些话你知我知,可千万别说与他人。”

    安固城直归直,大事上倒不糊涂,此刻好好的应了安念,说是会考虑考虑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“一个两个,都站外面干什么呢,不进屋服侍老爷?”萧氏从院外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外头齐刷刷问了句主母安。

    萧氏推门进来,看见安念也在,倒是愣了愣,虽说她不喜安念,看轻她母家出身,但每次见到之时,却也总会被安念的一身雪肌惊艳。

    萧氏只觉前些日特地为安忆入宫订做的整套精绣衣物,这么一看竟然比不过安念身上这套简单的雪纱齐襦更衬人。

    “你们父女是在房中说悄悄话呢,念儿,忆儿都在外头等你半晌了,宫中应召,你总得上点心。”

    安念看着萧氏和蔼的面容,忍不住想,萧氏不愧是出身百年门阀萧家的人,不动声色就给安固城上了个眼药。如果安念此来并无大事,就变成了不顾姐妹,不顾全大局之辈。

    这等人才,嫁给她爹可是浪费了。以她爹这情商,萧氏除非直接说,他才能听懂。

    在做了那一场梦之前,萧氏安忆和安念之间暗地里可以说水火不容,但在那场梦后,安念突然释然了。

    在性命安危之前,谁还顾得上勾心斗角呢?

    “母亲,我听说父亲今日特意请了大厨来府里替我调理胃口,心中甚是感谢,这才来父亲院中叨扰了半刻,倒是对不住妹妹和母亲了。”

    萧氏对上了安念的眼风,两人都知再这样对下去没甚意思,萧氏这才收了气儿,像个真正的慈母一般,挽了安念的手走出主院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安念同安忆坐在同一辆马车中,虽然车中满打满算的都放了四个冰盆了,安念还是觉得有这人在的空气实在是气滞不已,掀开窗帘,让外头清晨的空气透了进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