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早或晚,王上必会将扶苏打入万劫不复之地。
这是赵高早早就做出的判断,并且几乎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判断。
直到近几年。
仔细想来,自己的动摇,似乎是从王上亲自为公子扶苏加冠的那日开始的。
王上那日的出神,意味深长。
时间在一主一仆之间的沉默无言之中悄无声息地流走。
“中书令可知,口赋是何时起征的?”
嬴政突然的开口,让赵高从沉思中瞬间惊醒。
“回王上,是孝公十四年。”虽是突然被问,精通《昭律》的赵高仍是立刻作答。
“嗯。”嬴政的视线并未离开奏疏,而是继续看了下去。
未等赵高明白王上问这个是何意,就听昭王继续问道:“重吗?”
这一问没头没尾的,足以让人摸不着头脑,赵高却对答得胸有成竹,“重于千钧。”
“不过一丁一算而已,也重吗?”嬴政并不太理解。
“对于高门大户,或者有高爵在身之家而言,自然不算重。”赵高当然知道王上的疑惑在哪里。在大昭,每一个男子成丁之后,国家都会依法赋田,因此按理来说,要交上口赋并不困难。
而且对于有爵位之人而言,国家还未增加更多的田地,到了公乘以上,还可以免役,因此理论上来说口赋算不上什么重负。
“然而对于无爵,或者爵位不高的黔首而言,口赋之算,甚至足以令人家破人亡了。”
嬴政眉头一挑,似乎对此颇为惊讶,对比之前听闻的街头巷议时的无动于衷可谓天差地别。
“为何?”
“因为田租与徭役。”
“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