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边才泛起鱼肚白，束姑姑便掀开纱帐，“福宁公主入宫了。”李溆早就去上朝了，林端月翻了个身，“无妨，咱们不管了。”她的目的只是公主府不要成为李洵死灰复燃的希望，既然目的达成，善后之事，便让她们自己想法子。福宁公主今日特意选了件素色的宫装，发髻上未簪钗环，与之前的张扬大相径庭。“臣妹给皇嫂请安。”她态度恭谨。纪皇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。“昨日永嘉出嫁，你今日这般早早入宫，莫不是有什么事情？”从前福宁公主骄纵，从未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，后来更是撕破脸与懿贵妃联起手来。只是一番折腾，最后什么都没落下。纪皇后倒是不生气，只是觉得有些可笑，甚至是怜悯她。“正是永嘉的事情，”福宁公主压低了声音，“昨日嫁到皇庄的，不是她，是原先右相的女儿，白槠。”纪皇后神色一凝，疾言厉色，“此话当真？”福宁公主垂首，“千真万确。”“谁的主意？”“是......永嘉自己的主意。”福宁公主心里感激太子妃，更因为如今唯一能知道她女儿在哪里的也只有太子妃，能悄无声息的杀了她女儿的也只有太子妃。她既有感激，也有所求，还有恐惧。不得不说，太子妃真是好手段。“白槠那丫头，有了身孕，是李洵的。”福宁公主的话犹如惊雷。纪皇后深吸了口气，强压心中的震惊，“永嘉呢？”福宁公主突然落泪，神色哀伤，“她……不见了……”说着捂嘴哭了起来。纪皇后皱眉，“不见了是什么意思？”还能凭空消失不成？“问了白槠那丫头，说是永嘉不想嫁给李洵，她愿意成全她们二人，自己带着金银细软，离开了公主府。”福宁公主哭哭啼啼，“这可如何是好啊……她一个姑娘家……”“真是胡闹，”纪皇后心里已经猜到了，面上却是不显，“随我去见陛下。”既然要演戏，那就把戏演全了。议政殿内，李溆正和诸大臣商议今年秋闱之事，听报说纪皇后和福宁公主来了，便在侧殿见了她们。“此事你也知道？”纪皇后凝眉。李溆点头，“儿臣昨日送亲时，已然知晓。”“走吧，既然都没打算瞒着陛下，那便把实情一五一十的说了。”后殿之中，皇帝正和欧阳神医对弈。见三人共同前来，不悦道，“不是说了，无事不要来扰了朕的清净。”纪皇后烦他。“若是无事，陛下就是请，臣妾也不愿来。”皇帝沉了脸，“你来就是和朕呛声的？”“是公主有事禀告。”纪皇后直接坐了下来，拂了拂衣袖，垂着眼再不说一个字。福宁公主现如今也有些怕皇帝。上前欠身行礼，小心翼翼的将替嫁之事和盘托出。“放肆！”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阴沉，猛拍桌子怒道，“叫太医去看看，若是骗人的，把那贱婢当场打死！”又指着李溆，“朕昨日让你去送嫁，难道你没看出异常？”李溆神色平静，“儿臣知道，可权衡之后，只能将计就计。”“将计就计？”皇帝冷笑，“你怕不是喜闻乐见吧？”“二弟带罪之身，他娶谁于儿臣之言，并无区别，”李溆抬头直视皇帝的眼睛，“郡主下落不明，且白姑娘已有身孕，顺势而为，才能掩人耳目，不叫朝臣百姓们又看了笑话去。”他把“又”字咬得极重，皇帝更加怒火中烧。“他是你的弟弟！”皇帝喘着粗气，“难道你非要把他逼上绝路么？”纪皇后再也听不下去了，“陛下的心也太偏了，把永嘉赐婚给李洵的是你，让白家丫头怀孕的是李洵，不愿意嫁人的是永嘉，这和太子有何关系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