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拳头紧握。
但想到他是孙大顺的儿子,又松开了。
窗外,我的算术书躺在泥坑中,已经湿透。
“新来的,不服气可以过来碰碰。”孙六斤得寸进尺,继续挑衅。
碰你大爷!
我心里暗骂一句,怒火被我死死压在胸膛里翻涌。
中午,放学的钟声一敲响,学生们像一群脱缰的野马,哄然涌出教室。
在这“双抢”农忙的时节,村办学校只上半天课,下午要么跟着老师去田里捡稻穗,要么回家帮着忙农活。
李老师把我留在了学校,要给我补前面落下的课。
学校食堂里,三双眼睛盯着桌上那简单的饭菜——两菜一汤,还有一碟咸花生。
吃过饭,李老师带我去他的宿舍。
说是宿舍,其实是一个堆满杂物的小房间。
一张两层的铁架床贴着窗子,锈迹斑斑的钢筋仿佛随时会断裂。
墙上的裂痕纵横交错,像一张巨大而破碎的蜘蛛网。
床边摆着两张瘸腿桌子,歪歪斜斜地架在满是青苔的砖块上,摇摇欲坠。
李老师坐定,翻开书本,开始给我补课。
整个下午,李老师屁股都没挪动一下。
我也只能强忍着尿意,直到孙大顺来接我,这才猛地起身,冲向厕所。
“时间不早了,赶紧回去吧。”李老师锁好门,夹着备课本,朝办公室走去。
回去时,还是坐孙大顺的自行车。